日往虎跑泉游玩。闻有禅僧坐关三年。终日闭目静坐、不发一语、不视一物、先生往访。以禅机喝之曰:
「这和尚终日口巴巴说甚么、终日眼睁睁看甚么。」
其僧惊起作礼、谓先生曰:
「小僧不言不视已三年于兹。檀越却道口巴巴说甚么、眼睁睁看甚么。此何说也。」
先生曰:
「汝何处人。离家几年了。」
僧答曰:
「某河南人。离家十余年矣。」
先生曰:
「汝家中亲族还有何人。」
僧答曰:
「止有一老母。未知存亡。」
先生曰:
「还起念否。」
僧答曰:
「不能不起念也。」
先生曰:
「汝既不能不起念、虽终日不言:心中已自说着。终日不视、心中自看着了。」
僧猛省合掌曰:
「檀越妙论更望开示。」
先生曰:
「父母天性、岂能断灭。你不能不起念、便是w性发现。虽终日呆坐、徒乱心曲。俗语云、爹娘便是灵山佛。不敬爹娘、敬甚人。」
言未毕、僧不觉大哭起来曰:
「檀越说得极是。小僧明早便归家省吾老母。」
次日先生再往访之。寺僧曰:
「已五鼓负担还_矣。」
先生曰:
「人性本善、于此僧可验也。」
于是益潜心圣贤之学。
  读朱考亭语录反复玩味。又读其上宋光宗疏、有曰:
「居敬持志、为读书之本。循序致精、为读书之法。」
掩叹曰:
「循序致精渐渍洽浃、使物理与吾心混合无间、方是圣贤得手处。」
于是从事于格物致知、熬僖皇隆⑴汕晓、必穷究其归、至于尽处。
  
  弘治十七年甲子、山东巡按御史陆、重先生之名、遗使致聘、迎主本省_试。先生应聘而往、得穆孔晖为解元。后为名臣。是省全录、皆出先生之手。

  
  其年九月改兵部武选司主事。先生往京都赴任。谓学者溺于词章记诵之末、不知身心之学为何等。于是首倡讲学之事。闻者兴起。于是从学者众。先生俨然以师道自任。同辈多有议其好名者。惟翰林学士湛甘泉(讳若水)深契之、一见定交、终日相与谈论。号为莫逆。

  
  弘治十八年孝宗皇帝宴驾。武宗皇帝初即位。宠任阉人刘瑾等八人。号为八党。那八人、
   刘瑾 谷大用 马永成 张永 魏彬 罗祥 丘聚 高凤
这八人自幼随侍武宗皇帝、在于东宫游戏、因而用事。刘瑾尤得主心。阁老刘健与台合谋去之、机不早断。以致漏泄。刘瑾与其党、泣诉于上前。武宗皇帝听其言:反使刘瑾掌司礼监。斥逐刘健杀忠直内臣王岳。繇是权独归瑾、票拟任意。公卿侧目。

  
  正德元年、南京科道官戴铣、薄彦徽等、上疏言。皇上新政宜亲君子远小人。不宜轻斥大臣。任用阉寺。刘瑾票旨、铣等出言狂妄纽解来京勘问。

  先生目击时事、满怀忠愤抗疏救之。略曰:
「臣闻、君仁则臣直。今铣等、以言为责。其言如善、自宜嘉纳。即其未善、亦宜包容以开忠谠之路。今赫然下令远事拘囚。在陛下不过少事惩创、非有意怒~之也。下民无知妄生疑惧。臣窃惜之。自是而后虽有上关宗社安危之事、亦将缄口不言矣。伏乞追回前旨、俾铣等仍旧供职、明圣德无我之公、作臣子敢言之气。」

  疏既入触瑾怒。票旨下先生于诏狱。廷杖四十。瑾又使心腹人监杖。行杖者加力。先生几死而苏。谪贵州龙场驿驿丞。
  龙山公时为礼部侍郎。在京喜曰:
「吾子得为忠臣垂名青史、吾头足矣。」
  
  明年先生将赴龙场。瑾遣心腹人二路尾其后、伺察其言动。先生既至杭州、夏月天暑。先生又积劳致病。乃暂息于胜果寺。妹婿徐曰仁来访。首拜门生听讲。又同_徐爱(衍字)、蔡宗、朱节、冀元亨、蒋信、刘观时等皆来执贽问道。先生乐之。

  居两月余、忽一日午后、方纳凉于廊下。苍头皆出外、有大汉二人矮帽窄衫、如官较状腰悬刀刃、口口吐北音、从外突入、谓先生曰:
「官人是王主事否。」
先生应曰:
「然。」
二较曰:
「某有言相告。」
即引出门外、挟之同行。先生问何往、二较曰:
「但前行便知。」
先生方在病中。辞以不能i履。二较曰:
「前去亦不远、我等左右相扶可矣。」
  先生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