谊不如政事,政事不如文章,则u者词也。

  万历丁酉四月四日午后雨甚密,山人沈士能叹曰:“是旱征也。”徐别驾光训问其故,曰:“今日为甲子,不见占书云:‘夏雨甲子,赤地千里乎?’”徐曰:“非也。子为水位,雨于甲则水征。赤尺古字通用,言为水沮,则尺地举足若千里之艰耳。又五行书甲,遇单日为雄,遇双日为雌。今雨于四日则为雌甲,其何伤?古人云:‘老尚夸雌甲,狂宁作散仙。’雌雄之说其来久矣。”沈曰:“何以分雌雄?”曰:“单奇数也,双偶数也。天地之数贵阳贱阴,阴多变不能信也。”

  孔子以敬王二十三年甲辰去鲁适卫,自卫适陈,畏于匡,反卫。已去卫,过曹适宋,及郑至陈。已去陈如卫,去之晋至河而反。至楚敬王三十有六年丁巳,自卫反鲁。盖在外十有四年,而未有稼,宜乎来丧家狗之讥也。

  子华子曰:“仲尼天也,其可违物而奠处乎?其可绝物而自营乎?”日月不运宇宙,四方必迷所向,此深得夫子周流列国之心者。当时叔孙、武叔之毁,专以夫子急遇而轻去其乡。嗟乎!人之肝胆不相照,即仲尼犹莫能自明,况以中才而涉世之末流哉!其取u取谗也何怪。

  东坡守胶西,仕宦十九年矣,而未有家。元丰己未,于吴兴被逮下狱。已得赦,安置黄州,寓定惠寺,迁林皋亭。故人马正卿为请故营地,使躬耕其中,所谓东坡也。明年筑雪堂以居。绍圣甲戌安置惠州,寓嘉v寺。明年迁合江。又明年,得归善寺后隙地数亩,营白鹤新居。丁丑新居成,又移置昌化。初僦官屋,为有司迫逐,乃买地城南,偃息桄榔林。在儋四年,食芋度日。元符庚辰,赦归阳羡。有邵民瞻从学,为买一宅,卜菟裘焉,倾橐八十千与之。将卜吉入居,因步月至村落,闻妇人哭甚悲,问之,则售宅主也,焚券还之,不索其价。遂还毗陵,借顾塘桥孙氏居焉,竟卒于此。盖建中靖国辛巳年七月也。计东坡先后凡任三十二政,未尝归蜀,终身无一居,其清旷如此。彼或一二政而遂有脂田甲宅者,贤愚相去不啻霄壤哉!然当时豪贵赫奕,击钟鼎食之家,俱已烟消云灭,而公之清风直道,至今在天壤。有志者,亦胡能以彼易此!

  叔明《麈谐》云:“子孙亦是众生,顾恋不可太深,责备不可太重。兄弟原同一体,事亲便欲相让,分财便至相争。”有感乎其言之也。然兄弟子孙,皆亲遗体,果何分别?乃末世有重爱子孙,而深忌兄弟者,何故哉?至科甲显晦之间,尤为侧目,吾不知其何心。自设科以来,进士无限,岂为尤物奇货,而屑屑若此。知泰伯以天下让,宁非至德。钱公辅甲科高第,王荆公作其母夫人墓铭不称,但云:“子官于朝,丰显矣。里巷之士以为太君荣。”公辅意不满,以书冀改。荆公不可,曰:“文自有意,不能改也。如得甲科,何足为太夫人荣。”一甲科即市井小儿粗知词赋者皆可得,何足道哉!故铭谓闾巷之士以为荣,明天下有识者不然也。”前见徐叔明云:“王元美为人作传志,极力称誉,如胶庠试最,乃至微细事,而津津数语。此非但汉以前无是,即唐宋人亦无此陋识。”其意相同。乃今宦途之轩甲而轾乙,遂如简珠之于沙砾,举刺因之而不公不核,则尤可叹也。

  《西溪丛语》载范文正守鄱阳,喜乐,藉一幼女,未几召还,作诗寄后政云:“庆朔堂前花自栽,为移官去未曾开。年年忆著成离恨,只托东风管领来。”到京以胭脂寄其人,题诗云:“江南有美人,别后常相忆。何以寄相思,赠汝好颜色。”文子悱谓:“范公决无此事,当时小人妒u者为之,西溪不察而遂笔之也。”大都小人之谤君子,不能以财利污之,必以声色污之。二诗鄙浅,决非公笔。昔李赞皇门徒之倾牛奇章,至代为《周秦纪行》,何论诗也。

  柳子厚嘻笑之怒,甚于裂眦,或云:“当作嘻笑之讥。”今人谤人,或嘻或笑,若有意若无意,乃其恨深而u之甚者也。若裂眦之骂,出自直发,此之谓怒,岂甚仇哉!譬如风焉,披云飞石,卷水倾木,而无伤于人之血脉。隙穴之风,毛发不摇,及中肌肤,以为深疾。噫嘻!今之为隙穴风者亦多矣。刘禹锡云:“骇机一发,浮谤如川。”二子皆身处妒u之间,故其言有味如此。余亦有《解忌篇》。

  南渡后,秦桧为相十有九年,史弥远为相二十有六年,皆柄国久,皆封王,皆以功公终,无后患。人曰:“二相主和,不用兵,所全民命至多也。”小说称史卫、王浩为尉时,至补陀见大士云:“此文潞公后身,他时作宰相。官家要用兵,切须力谏。”其后浩两授节钺,遍历三公,寿八十九。尝曰:“吾口不言兵,后必有为宰相者。”弥远乃其次子,岂果活命报耶?然当绍兴三四年间,天下经乱久,将激于愤,士狎于战,中国兵益精,而张、韩、刘、岳如熊如罴,金人且方酣昵子女玉帛,气怠志骄,高宗君臣不乘将士之锋,奋而用之,苟安忘耻,以至不可复振,曾谓国有人乎?至隆兴以后,虎臣澌尽,国势益削,计不得不出于弥兵。故谈和议于绍兴中者,为奸为误;谈恢复于隆兴后者,为愚为罔。若桧、弥远之久相无患,乃天道将乱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