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欲与大力者争时命而强功名,何不谅如之?”呼天痛哭,不觉昏倒于地。
   宝以其困顿穷荒,时命,深堪怜悯。瀹茗救之,半晌方苏,谓宝曰:“卿其去我哉!我无面目复见卿矣。卿以色艺名重国中,歌台舞榭,岂少富贵往还?而愿 秤谠洞苤穷儒,亦谓其尺寸之长,不难自奋于清流耳。何意鲰生无命,徒然腮暴龙门。若果屈于宏才硕学,斯亦甘心纳款。乃旗鼓相当者,只在「望王良午」之 辈,仆诚狗彘之不若矣!”
  宝曰:“论此等物事,贱如我辈且羞与为伍。然而气运推移,非关人力。夫物穷则变,变则通。今君于姓,于者鱼也。试而 不售,特不化龙耳,终无失其为鱼也。鱼以水为天,以海为壑。海狐奴,君之良友,现居金库,富埒王侯。国例二十四气,吉凶神煞,职事繁多,固以考入甲榜者论 补其职。然捐赀纳粟,亦有旁门;请托赂遗,更饶捷径。但挥数千金,不难立膺显秩。盍藉海力为变计乎?宝请为君谋之!”
  乃往说海,曰:“自明公 税驾于此,不半载而万商之利悉归明公,诚哉富有之大业矣!虽然,人之所贵于富厚者,以其资身家、济乡里而厚子孙也。今君富夺石崇,而孤零海国,还乡无路, 骨肉无以同其乐,戚友无能丐其恩,子孙无可延其世。虚拥多金,有何益哉!”海曰:“何以教我?”宝曰:“于生与君有金兰之谊,而大比失志,腾达无由。然尚 有可趋之途,公诚舍数千金,资其营干。在君第去其一毛,而于生受无穷之惠。无损于己而有益于人,君其有意乎?”海曰:“善!苟有利于禹门者,虽万金不惜 也,其恣君所为。”
  宝乃为于援例纳金,又复交通当道,上下夤缘,得除授青龙神职,主雨水事。虽官不及海,而宦囊已渐润。至其政迹多声,诚不负 于宝官焉。于感钱神力,刻木像祀之,示不忘本也。海与于所领职,皆以十年秩满当迁。于有急流勇退之思,乃约海与同罢职。海亦心惮履险,不敢恋栈,遂乃上表 辞位,挂冠俱去,优游林下者又十馀年。
  宝官言:“T水长落T,每三十年则一年满。闻诸父老,今二十九年矣。明年春,落T当复平。来船在岛下, 多有缺坏者,篷缆之所需,当整而新之。时至则发,毋以濡滞贻误也。”海、于韪其言,以告公髭须,使预为之备。并出藏金,购诸商珍异。明年春,公髭须来告落 T满,遂即择日以行。宝官心仪上国,于感其依恋之情、挽推之力,乃携以俱归。至海澄,风景不殊,举目有河山之异。访海之故居,已荡焉无有存者。因与于俱返 崇阳,尽货珍异,为富民乐太平焉。
  禹门捐馆时,风雨迷暗,霹雳一声,见有青龙腾踔,凌云而去。嗣是,崇阳之风雨多调。至今岁旱,辄迎神于龙泉山焉。
   箨园氏曰:干之系于支也,各因其所属以互相代谢,此循环之理,虽圣人所不能易者也。于氏子何得以非类者冒迹其间哉?一闻被黜,辄哭倒于地,抑何不谅之甚 乎?于称名下士,夫岂鲫鱼名士耶?宝以夤缘之术,置于青云,于遂感钱神之力,刻木祀之。殊不知雨水之司,亦于命之所由然,无关推挽也。虽然,争名者于朝, 争利者于市。鱼不得水,则相煦以沫,相濡以湿,几何不索诸枯鱼之肆哉!
卢裁缝
  卢裁缝,繁昌人,与同邑蔡林儿妻陈氏有私。陈与林 儿不睦,有琵琶别抱之志。卢以成衣业出入缙绅家,因藉虎威之助,撺取陈以为室。陈之在蔡也,帷箔不修,结纳者固不止卢一人。有屠肆殷大鼻者,交尤密,故归 卢后,月上柳梢之约仍所时有。黑暗私踪,虽未尝令裁缝知,然悄无人处,与大鼻对坐闺中,亦往往为裁缝所觑见。
  裁缝性顽劣,喜怒无恒。得大鼻酒肉,便与把袂促膝,语刺刺不休。或砧釜不获舐润,则汹汹然恶气喷人。虽唠叨毒口,未尝明辱殷屠,而指桑骂槐,意固显然有属也。以此陈与大鼻俱心忌之,遂定谋杀。裁缝尚喜蜗居僻陋,孤寂无邻,不难为所欲为。
   一夕卢又作恶,陈曰:“何必尔?酒肉固所自有,须知豚蹄之奉,必有所祝。毋徒灌黄汤,不问餍口者之何自来也。”卢曰:“刀尺小技,亦华屋中客。乃只鸡斗 酒,如许矜持,真村妪识见也。”妇笑骂曰:“不识谁家残筵下,搜起一片零星骨朵,便尔油溢唇边。往取束薪来,若不枉嚼蛆,当许汝醉饱也。”羹熟饮以酒,酩 酊尽一瓶,不能复坐,遂倒地卧。
  殷本暗藏幕中,至是招之出,而商所以毙裁缝之计。殷欲缢杀之,陈曰:“似此徐徐结束,太烦人力,不如锋刃之奏 功捷也。”殷曰:“血淋淋殷红满地,事易败露。”陈曰:“易耳。”乃取大浴盆,实荻灰满其中。时裁缝已烂醉如泥,任人簸弄。殷假裁缝作人彘,横卧盆灰上。 穿刀l血,灰尽淹渍成块,无涓滴外溢者。气既绝,乃移其尸委阡陌间。
  天明,有牧竖驱犊过其处,见有布杉露莽中,意谓人之所遗失者,心窃利之。 趋视,则一僵尸倒沟侧。惊绝奔喊,里人咸集,始识其为卢裁缝也。鸣官勘验,知为冤死。执陈氏入城,连日不为讯鞫,遂为隶役教供。戚友邻舍衣食足以自给者, 株连殆尽。人心皇皇,一时腾沸,而杀人者早已窜避无踪矣。邻邑南陵,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