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其一以为法。忠心报国,无负乎圣明知遇之隆可也。诸君以为何如?”众客听了,咸拱手曰:“明公金玉之训,敢不书绅铭几,以志不忘。”李生又曰:“昔人创设戏演,匪直为游目悦耳之供。将以借古人以警斯世也。所以吾人观剧,既已接之耳目,亦必体之身心。善则当师,恶则当戒。勿徒拥队逐众,作谈笑之观已也。愚近制有戏棚一对,悬诸楹间。语虽鄙俗不佳,而意颇堪劝世。请诸君一看。众客乃着意,向戏棚一望。果有长联一首,悬于两楹。笔迹飞腾,颜筋柳骨。乃李生手书也。其联云:
  看他们长幼尊卑,有善恶,有是非,如此排场,莫混帐放过眼去。
  想这等姻缘果报,或吉凶,或祸福,恁般结局,要正经扪上心来。
  众客咸喜,赞曰:“扑实指点,霭然仁者之言。”李生微顾董隆,愈觉没趣殊甚。乃举酒相劝曰:“怎与公隔别数年,今日逢迎,心目交慰,公何惜沧海之量,而不赏光耶。”董隆勉强应曰:“今日尽欢而饮,酒且醉矣。”生曰:“然酒能热人,安敢相强。”须臾,董隆辞出,客亦散归。
  自是董隆暗恨李生,又畏他大用有期,终不免赧颜谄媚。逾月许,适董隆之子董承恩,平日倚势横行,凶暴不轨。其居外有田百亩,乃邻村某富翁业田。承恩欲谋得之,凿池筑园,以为游观息宴之所。翁不与,讼之于官。因承恩作恶行凶,匪伊一次。至是富翁愤激举讼,邑中联呈控诉者,不下百家。或强迫人之女妻,或谋夺人之财产。甚有杀人焚屋,靡所不为。生一一览呈,即时行差,竟拿承恩抵案。生知其为民害也,临审之日生令大启公门。百姓争观,充塞堂陛。虽妇人小子,无不指承恩切齿骂之。生临案顾众百姓曰:“此人可生耶,可杀耶?”那百姓跪禀曰:“此人乃鱼中之獭,雀中之%。吾等思得食其肉,而寝其皮不厌。乞大老爷速加诛戮,除暴安良。”生大怒,喝众差把承恩拖倒阶下,以乱鞭笞之。须臾,鲜血淋漓,叫苦欲绝。
  时董隆入衙听审,见之不觉积怨成怒。厉声曰:“吾儿何罪,受此毒刑。”生曰:“笔攻者百,口攻者千。案迹昭然,恶得无罪。”董隆曰:“世尽有茹屈衔冤,少不得个众恶必察。怎么妄陷世禄子弟。”生大怒曰:“汝纵子害民,不思怀惭补过,还敢闹我公堂,抗我法纪耶。”因喝堂差,免其冠,重打掌板二百。生冷笑曰:“吾昔日受汝一百之刑,曾说异日决当按利加倍。今果得以二百奉报何如?”董隆又羞又怒,睁目曰:“汝只管用刑,吾终要到抚部处发落。”生曰:“本府就按法行诛,看尔如何见得上宪。”遂喝众差:以乱杖击毙承恩,断其头以示于市。董隆大愤,力为争闹,却被众百姓两扯三拥,推出仪门。个个欢呼,一哄而散。自是民心愈悦,而董隆归家羞愤,不久亦亡。
  时府城西门外,有木王庙。其神威灵赫濯,累能降祸于人。凡居民娶新妇归,必先入谒,否则必死。又多降魔疾,得病者,以牛羊之肉祀之则生。其庙中傀儡龟蛇,怪状时见。且有托男子形,以奸淫者。居民常患之,但畏其灵而不敢废。李生闻及此弊,于是遍谕居民:凡得魔疾者,不必祀之。凡娶新妇者,不必入谒。待至某日,本府将焚其庙而碎其形也。此示一出,居民窃窃传说,个个为李生寒心。及至期,男妇居民,观者如堵。生既至,见堂上土塑木王,眼圆嘴尖,面蓝须赤,狰狞可畏。两旁土像,都是一派妖神。生乃跃上香坛,怒指木王,历声其罪。乃袖出铁锤,把像一击,应手而颓。时观者乘着官威,喊声登檐,将庙倒为平地。
  又同时,郡中有梁生者,与其邻张姬私通。姬父觉而致讼。李生览状,令拘生及姬,诣案审之。李生见姬垂首含羞,以扇蔽面。轻盈二八,绰约堪怜,固尤物也。而梁生亦风流俊雅,矫矫不群。暗想曰:“此佳匹也,当玉成之。”因谓之曰:“看汝等温文尔雅,应是文学中人。若能为诗,当即免罪。”生姬衔之,李生乃指蛛网上所缚一蝶,令梁生题之。又指堂前一梅花,令张姬题之。各赐纸笔,须臾,彼此稿就。呈于李生,生看梁生蛛网蝶诗曰:
  涂金傅粉逐春华,误入东风第几家,
  今日孑身投法网,悔教何事苦贪花。
  李生喜曰:“语语双关,是蝶是人?双管齐下,此笔殆从江郎借来者。”又看张姬梅花诗云:
  玉骨亭亭一棵罚实三实七自徘徊,
  主人若肯开生面,莫使移将别处栽。
  李生点头微笑曰:“又是个双管齐下的,身临法地,尚觉佳句可观。平昔所为,已可概见,妙才也。”因亦援笔书一绝曰:
  名花好蝶一般春,花蝶从来已有因,
  我亦风流花蝶客,不妨权作旧媒人。
  书毕,顾谓姬父曰:“才子佳人,适逢其偶,此天定也。”因判令生姬成婚。化怨成恩,彼此允愿。时人谓官府作伐,相与荣之。后梁生亦膺科选,督学黔中,及返京偕姬以谒李生。往往隆其报效,此后事也。
  是年朱巡抚奉敕还京,因伸朝议,始复李生原职。生遂携映雪抵京,谒朱巡抚以及梦红。自是映雪与梦红,始获识面。一见亲热,如平生欢。时楚公又升任苏州,映雪之弟梅之魁,亦膺南京乡荐第一。范夫人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