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要弄斧班门。在此卖弄笔墨,岂欺吾等全不知诗耶。”说讫,转面忍笑。生曰:“焉敢欺娘子,以不知诗。只是一时有感而成,佳与不佳,所不计也。何故见责如此。”春花曰:“岂不闻泰山之上,更有泰山。沧海之外,更有沧海。若在他人,则尔或可抗衡一二,只是吾等眼下,岂容尔豪气凌人。但尔既谓能诗,我且与尔考过一考,看尔怎样。”遂拈出纸笔置于生前,生曰:“娘子何相迫如此,小生何曾自谓能诗耶。”春花曰:“尔先迫我,怎得是我迫尔。今番尔便说到百句不能,也不免一考了。”生犹逊谢推阻,春花曰:“尔何怯我如此。”于是一面说话,一面吟诗,顷刻之间,已成一绝。送与刘生看曰:“尔能和此一首否?”生曰:“能与不能,何妨领教。其诗云:
  小亭春半绮筵开,不问人情即问才,
  谩道青衣无彩笔,飞琼今已下瑶台。
  生看毕,暗暗惊喜曰:“原来春花亦有诗才,就与他唱和一番,也是幸事。况我今日正要显个手段,令玉环看重十分哩。”因临笺醮笔,顾春花曰:“娘子佳作,铿金戛玉,颖异凡音。真所谓强将之手无弱兵者也。敢不步韵,以志弗忘。”遂一笔和成,递与春花曰:“下里之词,幸勿见哂。”春花接看云:
  大曲休将细眼开,涂鸦那识谪仙才,
  请看一管如椽笔,扫却人间玉镜台。
  春花看毕,正色曰:“郎君之诗,固不能赞一词矣。妾闻有高人之识者,必有过人之量。今妾故意凭凌谑浪,以戏郎君。而君果处之恬然,毫无怪责,是真有高人之识,而有过人之量者也。妾于此虽欲誉之,而何能尽于口。虽甚爱之,而何能罄其情哉。”生此时方知,春花前头,厉色厉声,乃戏己也。因微笑曰:“吾非有过人之量,但此心见了娘子,便动个可怜之念,深爱之情。虽有微愆所弗计也。”春花听了,十分铭感。
  忽从玻璃窗,窥见玉环倚柳俏立,临水观鱼。急呼曰:“小姐好自在呵。婢子今日鏖战词坛,败于刘郎之手矣。”玉环顾而笑曰:“吾知汝今日谑浪刘郎,轻敌若此,安得不败。”春花曰:“小姐何不出胸中百万甲兵,决一死战耶。”玉环曰:“战吾不能,当为子求成耳。”言未已,上至小亭。春花遂呈唱和二诗观之,玉环阅遍,笑顾春花曰:“云云亭亭,焉敢与泰山比势。此即汝所云班门弄斧者也。”春花曰:“婢子固不堪言,但今日才秀登坛,岂容辜负。小姐倘有雅兴,也当与刘郎唱和数章。”玉环点头曰:“良然,良然。吾正欲与刘郎步韵联章,以志一时遭际之幸。”刘生亦大喜称妙。玉环曰:“今日妾乃词坛之主,宜先起韵,庶免强主压客之讥。”遂依春花原韵,挥成一绝。命春花呈与刘生曰:“率直写来,莫怪唐突。”生览其诗云:
  杏花楼上雀屏开,玉尺端归女秀才,
  不是萧郎尘外客,岂容轻上凤凰台。
  生看毕曰:“吐属雄伟,浩气横秋。薤露阳春,可谓曲高和寡。”因信笔和就,命春花传与玉环曰:“愧小生巴里庸词,安敢抛砖引玉。幸小姐香奁妙手,还期点石为金。”玉环接诗览云:
  一点春心结不开,半缘爱色半怜才,
  蓬莱纵隔三千路,终要乘风上钓台。
  玉环览而赞曰:“吐谈作锦,咳唾成珠。黄鹤一章,洵令青莲阁笔。”因复成一绝,传与生云:
  十载香闺一镜开,长留鉴拔状头才,
  骚坛墨客知多少,未许期登玉女台。
  生又和一绝云:
  昔时彩笔梦花开,曾檀金銮夺锦才,
  为道相如能赋客,也应重与醉琴台。
  玉环接看毕,命唤取秋月到亭上。谓之曰:“吾等今日和诗作乐,尚欠司录一人。汝可在此做个誊录罢。”因将以前数诗,交付秋月,教他捡一空册,将前诗逐一登录册中。复又构成一首,命春花传与刘生云:
  芳心一点为君开,今日叨逢倚马才,
  翰墨同缘真有种,妾身翻愧祝英台。
  刘生看竟,转付与秋月登录。亦和成一首云:
  感卿何幸笑颜开,坦腹惭非逸少才,
  卓氏丝桐慵未抚,直须携手入花台。
  玉环看了正色曰:“君以逸少自待,事尚可原。至以卓氏待妾,则将以淫奔之事属之矣。丝桐未可轻弹,花台岂容遽入。”因信笔挥一绝,以示生云:
  寥落闲亭笔阵开,止将词赋会英才,
  春心不与花心发,莫把金台当凤台。
  刘生微笑曰:“金台惟贤士可居,即凤台亦惟贤士可到。萧郎之外又何人哉?”遂和一绝云:
  十分春意向谁开,辜负巫山作赋才,
  神女也知心匪石,有情应许梦阳台。
  玉环看罢,执诗在手,低首无言者久之。生会意,为之谢曰:“小生性溺情狂,冒渎小姐,万勿见怪。”玉环曰:“吾等男女唱和,已属嫌疑。所为之诗,务须对得人过。幸勿以淫词见戏为妙。”复又书一首以明志云:
  十丈红尘扫却开,悔教今日误怜才,
  瑶池不许狂风度,深锁重关上绿台。
  生阅竟,付与秋月登录,因和一绝,以解玉环之意云:
  自古同心解不开,况逢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