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教天下母慈子孝焉?能使天下移风易俗,惟陛下思之,将何圣颜以见唐家宗庙,将何诰命以谒大帝坟陵?陛下何故日夜积忧,不知钟鸣漏尽?臣愚以天意人事,还归李家,陛下虽安天位,殊不知物极则反,器满则倾。则天不纳其言,亦能容之。
  则天时新丰因风雷山移,乃改县名曰庆山。四方毕贺,俞文俊诣阙上书曰:天气不和而寒暑并,人气不和而疣赘生,地气不和而堆阜生。今陛下以女主处阳位,反易刚柔故也。气隔塞而山变为灾,陛下谓之庆山,臣以为非庆也。则天大怒,流于岭外,后为六道使所杀。
  德宗时裴延龄李齐运韦渠年等以奸佞相次进用,诬谮时宰,毁诋大臣。陆贽等咸遭枉绌,无敢救者。谏议大夫阳城伏合上疏,与拾遗王仲舒共论延龄奸佞,贽等无罪。德宗大怒,召宰相入议,将加城等罪。顺宗在东宫为城开解之,城赖以免。时朝夕欲相延龄,城曰:脱以延龄为相,城当取白麻坏之。
  元宗东封征突厥大臣扈从,突厥遣阿史德颉利发入朝。元宗发都下,至嘉会顿,引颉利发及诸蕃酋长入仗,仍与之弓箭持,有兔起于御马之前,上引弓旁射,舍拔获之,颉利发下马捧兔蹈舞曰:圣人神武超绝若天上,则不知人间无也。上因令问饥否,对曰:仰观圣武如此,十日不食,犹为饱也。自是常令突厥入仗驰射。起居舍人吕向上疏谏曰:鸱枭不鸣,未为瑞鸟。猛虎虽伏,岂齐仁兽?突厥安忍残贼,赐以弓箭,同逐兽之乐,若荆卿诡动,何罗窃发,暂逼严跸,仰犯清尘。纵殪元方墟幽土单于为醢,穹庐为污。何塞过责?上纳其言,遂令诸蕃先发。
  太宗平高昌,将以为郡县,魏征谏曰:未若抚其人而立其子,所谓吊民伐罪,今若利其土,坏以为州县,常须千余人镇守。数年一易,每往交番,死者十有三四。十年之后,陇右空匮,陛下终不得高昌撮谷尺布以助中国。所谓散有用以事无用,未见其可。太宗不从,后亦悔之。
  宪宗谓宰臣曰:朕览国书,见文皇帝行事,少有过差,谏官论诤,往复数四。况朕之寡昧,涉道未明。令后事或未当,卿等每事十论,不可一二而止。
  开元五年,太庙四室坏,上素服避正殿。时将幸东都,元宗以问宋Z。Z陈天戒,请辍行。又问姚崇,曰:太庙屋材皆符坚时物,岁久朽坏,适与时会。上大喜,右散骑常侍褚无量上言,隋文富有天下,迁都之日,岂取符氏旧材以立太庙乎?此特谀臣之言耳。愿陛下克谨天戒,纳忠谏,远谄佞。上弗听。
  代宗时程元振专权自恣,天下畏之。吐蕃入寇,元振不以时奏,致上狼狈出幸。上发诏征诸道兵,李光弼等皆忌元振居中,莫有至者。中外切齿,莫敢发言。太常博士柳伉上疏,以为兵戎犯关度陇,不血刃而入京师,劫宫闱,焚陵寝,武士无一人力战者,此将帅叛陛下也。陛下疏元功,委近习,日引月长,以成大祸。群臣在廷,无一人犯颜回虑者,此公卿叛陛下也。陛下始出都,百姓填然,夺府库,相杀戮,此三辅叛陛下也。自十月朔召诸道兵,尽四十日无只轮入关,此四方叛陛下也。内外离叛,陛下以今日之势为安耶危耶?若以为危,岂得高枕,不为天下讨罪人乎?陛下视今日之病,何由至此乎?必欲存宗庙社稷,独斩元振首驰告天下,悉出内使,逮诸州持神策兵付大臣,然后削尊号,下诏引咎,曰天下其许朕自新改过,宜即募士西赴朝廷。若以朕恶未悛,则帝王大器,敢妨圣贤,其听天下所往。如此而兵不至,人不感,天下不服,臣请阖门并斩以谢陛下。帝以元振尝有保护功,但削官爵放归田里。
  后唐明宗时,大理少卿康澄上疏:国家有不足惧者五,深可畏者六,阴阳不调不足惧,三辰失行不足惧,小人讹言不足惧,山崩川涸不足惧,水旱虫蝗不足惧,此不足惧五也。贤人藏匿深可畏,四民迁业深可畏,上下相徇深可畏,廉耻道消深可畏,毁誉乱真深可畏,直言蔑闻深可畏。此深可畏六也。优诏奖之。澄言可畏六事,实中当时之病。
  后唐明宗时,太常丞史在德上疏言事,其略曰:朝廷任人,率多滥进。称武士者不闲计策,穷则背军。称文士者鲜有艺能,多无士行。问谋略则杜口,作文字则倩人,虚设具员,枉费国力。又欲一一考试。群臣宰相见其奏,不悦,班行亦多愤悱。谏官刘涛杨昭俭乞出,在德疏辨可否,帝召学士马裔孙,谓曰:在德语太凶,其实难容。朕初临天下,须开言路。若朝士以言获罪,谁敢言者尔?代朕作诏,勿加在德之罪也。于是诏引贞观中陕县令皇甫德参上书谤讪魏征奏曰:陛下思闻得失,只得恣其所陈。若所言不中,亦何损于国家?又云:昔魏征则请赏德参,今涛等请黜。在德事同言异,何相远哉。
  石晋高祖时,高行周奏修洛阳宫。谏议大夫薛融谏曰:今宫室虽经焚毁,犹侈于帝尧之茅茨,所费虽寡,犹多于汉文之露台。况魏城未下,公私窘困,诚非陛下修宫室之日,请俟海内平宁,营之未晚。上纳其言,仍赐诏褒之。
  湖南马希范用孔目官周陟,议常税之外,别令人输米。天策学士拓跋恒上书谏曰:殿下居深宫之中,藉已成之业,身不知稼穑之劳,耳不闻鼓鼙之音,驰骋遨游,雕墙玉食。府库尽矣,而浮费益甚。百姓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