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甚优。解体受笞,事颇为辱,止可施之徒隶,不当及于士人。”上从之。唐明皇时,监察御史蒋挺坐法,敕令朝堂杖之。张守奏曰:“御史宪司清望,耳目之官,有犯当杀即杀,当流则流,不可决杖。士可杀而不可辱也。”我朝秦襄毅公,总督两广军务,时因发总兵官安远侯柳景赃,反为所诬。朝廷命锦衣卫官校,逮公至京讯之。官校至,公治事自若,凡兵食军务,检处既毕,然后就道。军容驺从,略不少损。官校以其大臣重望,不敢肆言。及度岭,公乃谓官校曰:“吾今可以就逮矣。”遂白衣囚首,坚请自系,曰:“顷者吾非故违朝廷旨,不就囚服,顾两广总制,其责任甚重,军民之所承奉,蛮夷之所具瞻。一旦至此,吾一身焉足惜,苟囚首就系,正自恐损朝廷威,故优游至此者,存大体耳。”乃就系而去。正德间,朝官有罪,辄命锦衣卫官校擒拿,霍文敏上疏曰:“天下刑狱,付三法司足矣。锦衣卫复兼刑狱,横挠之。越介胃之职,侵刀笔之权。脱冠裳以就锁桔,屈礼貌以听武夫。朝列清班,暮幽污狱,刚气由此折尽矣。或又暮脱污狱,朝立清班,解下拘挛,便披冠带,使武夫悍卒指之曰:某也吾辱之矣,某也吾得辱之矣。小人遂无忌惮,君子遂昧良心,豪杰所以多山林之思,变故所以少节概之士也。”余尝谓国家忠厚立国,久无此事。如有之,当如何?已发在台省力争,未发在阁臣密救。至于平日调养圣心,尤在士大夫奏疏间,勿得轻易动称某可拿、某可斩耳。
张浚自淮西归,与鼎同在相位,以招采贤才为急务。从列要津,多一时之望,人号为小元v。吕颐浩与桧同秉政,桧知公不为时论所与,乃多引知名之士为助,欲顷颐浩,夺其朝权。上颇觉之,乃下诏戒朋党。大丈夫要须于此处见得分明,其人是浚是桧,其意是推毂是牢笼。不然藏舟于山,夜半为有力者负之而去,安用名为也。
范文正公《淮上遇风诗》云:“一棹危于叶,傍观欲损神。他年在平地,无忍险中人。”又李文靖公乞去,《题六和塔》云:“经从塔下几春秋,每恨无因到上头。今日始知高处险,不如归去卧林丘。”余尝闻前辈言,世庙朝通州虏急,怒大司马丁公汝夔,置之辟。当时缙绅见而叹曰:“仕途之险如此,有何宦情?”其中一士夫笑曰:“若使兵部尚书一日杀一个,我只索抛却。若使一月杀一个,还须做也。”吁!若此人,虽日以文正、文靖之诗告之,亦复何益?富贵之能迷人如此。
慈觉禅师云:“饮食于人日月长,精粗随分塞饥仓。才过三寸成何物,不用将心细较量。”若能如是思省,自可省口腹矣。务实野夫云:“皮包骨肉并尿粪,强作娇娆诳惑人。千古英雄皆坐此,百年同作一坑尘。”若能如是思省,自可省淫欲矣。
皎然以诗名于唐,有僧袖诗谒之。皎然指其《御沟诗》云:“此波涵圣泽,波字未稳,当改。”僧艴然作色而去。僧亦能诗者也,皎然度其去必复来,乃取笔作中字于掌中,握之以待。僧果复来,云:“欲更为中字如何?”皎然展手视之,遂定交。吕氏《童蒙训》云:“杜云:‘新诗改罢自长吟。’文字频改,工夫自出。近世欧公作文,先贴于壁,时加窜定,有终篇不留一字者。鲁直长年多改定前作。”韩子苍云:“今集本东坡《蜜酒歌》,少两句,改数字。苏公下笔奇伟,尚窜定如此。”张文潜云:“世以乐天诗为得于容易而来,尝于洛中一士人家,见白公诗草数纸,点窜涂之。及其成篇,殆与初作不侔。”唐子西《语录》云:“诗语最难事也,吾于他文,不至蹇涩,惟作诗甚苦。悲吟累日,仅能成篇。初读时未见可羞处,姑置之。明日取读,瑕疵百出,辄复悲吟累日,反覆改正,比之前时稍稍有加焉。复数日取出读之,疵病复出。凡如此数四,方敢示人,然终不能奇。”李贺母责贺曰:“是儿必欲呕出心乃已。”非过论也。今之君子,动辄千百言,略不轻意,真可愧哉!
宋李P为相,有求进用者,虽知其材可取,必正色拒之。已而擢用,或不足用,必和颜温语待之。子弟问故,答曰:“用贤,人主之事。我若受其请,是市私恩也。故峻绝之,使恩归于上。若不用者,既失所望,又无美辞,此取怨之道也。”秦桧千鬼万怪,如不乐这人,贬窜将去,却与他殷勤不绝。一日忽招胡和仲饭,意极拳拳,比其还家,则台章已下,又送白金为赆。如欲论其人,章疏多是自为,以授言者,做得甚好。傅安道诸公,往往认得,曰:“此秦老笔也。”夫P贤相也,纯是一团生意。桧奸相也,纯是一团杀机。桧固不足论已,P亦未免少涉机权,何也?王者不令人怒,亦不令人喜。
为吏最忌作俑,自古有以土物献贡,遂贻地方无穷之害者。东京:交趾七郡,贡生荔枝,十里一置,五里一候,昼夜奔腾,有毒虫猛兽之害。临武长唐羌上书言状,和帝诏太官省之。我朝各镇戍镇内官,竞以所在土物进奉,谓之孝顺。陕西有木实名显K,肉色似桃,而上下平正如柿,其气甚香,其味酸涩,以蜜制之,岁进贡,然终非佳味也。太监王敏镇守陕西时,始奏罢之,省费颇多。常熟知县郭南,上虞人,虞山出软栗,民有献南者,南亟命种者悉拔去,云:“异日必有以此殃害常熟之民。”其为民远虑如此。东坡《荔枝叹》注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