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其行装萧然,思有以赠之。顾震甫囊中亦萧然也,乃一一书借券付之。约曰:「俟稍赢余当一一奉偿,但希免子钱耳。」闻者笑之,然其义甚高,志亦可哀也。
  钱玉友为诗,主于奇崛,稍涉轻圆便不喜。信如其说,古人脱手弹丸之喻为非矣。尝以高青邱诗比董玄宰书,谓两公自圆美可爱,学之者便易软熟少骨力。此论却得。
  王石谷作画,一落笔便思传世,故即其八十以后之作亦无一懈笔。识者谓其能密而不能疏,固然;然其气韵亦非凡手可及也。其门人杨野鹤 【 晋】 晚年每多率笔。沈启南论画,尝持「苍润」二字,盖苍而不润,神气便少,野鹤晚年却未免此病。
  诗家多用「隔是」二字,田汝成委巷丛谈云:「犹云已是、如是也。」元微之诗,「隔是身如梦,频来不为名。」又多用「遮莫」二字。罗大经鹤林玉露云:「犹云尽教也。」杜诗:「遮莫邻鸡下五更。」 【 「隔是」一作「格是」。】
  昔人谓唐子畏画师周臣,而雅俗迥别。或问:「臣画何以俗?」曰:「臣胸中只少唐生数十卷书耳。」余谓此论却未尽然。如吾邑乌目山人,彼胸中与周臣何异?而画却不俗。
  m州先生谓:「永叔不识佛理,强辟佛。」此语诚然。盖必能识之,而后能辟之。不然,望影而谈,恐未足服其心也。若朱紫阳之辟佛,彼固于佛理曾究心来,故辟之也。每每切中其病,非欧公比矣。」m州又谓:「欧公不识诗,自标誉能诗。」夫诗如欧公,亦可以已矣。犹谓其不识,是何言欤?
  吾邑诗人,自某宗伯以下,推钱湘灵、冯定远两公。湘灵生平多客金陵、沉昙洌且时文、古文兼工,不专以诗名也。故邑中学诗者,宗定远为多。定远之诗,以汉、魏、六朝为根柢,而出入于义山、飞卿之间,其教人作诗,则以才调集、玉台新咏二书。湘灵诗宗少陵,有高旷之思,有沈雄之调,而其教人也,亦必以少陵。两家门户各别,故议论亦多相左。湘灵序王露诗云:「徐陵韦e,守一先生之言,虞山之诗季世矣。」又序钱玉友诗云:「学于宗伯之门者,以妖冶为温柔,以堆砌为敦厚。」盖皆指定远一派也。
  秦始皇时蝗蔽天下,诏百姓纳粟千石拜爵一级。鬻爵自此始。明景泰元年,以边圉事殷,令天下生员纳粟上马者,许入监。纳粟入监自此始。
  壬子七月,濒海之处潮没,凡棺之未葬者,或殡于室,或厝于野,俱随潮涌去,及潮退迹之,则不辨其谁某矣。予因思世俗制棺,其前和辄刻「寿」字,或「福」字,此甚无谓,不若刻死者姓名于其上,倘遇不测,犹可辨识谁某也。因书之以告世人。
  福山章烈妇马氏溺死事甚奇,然人多有疑之者。先是,烈妇之夫殡而未葬,迨烈妇死,遂厝其棺于夫之旁。至雍正十年七月,福山遇潮没,凡棺之未葬者,悉随潮涌去,即烈妇之夫之棺亦然,而烈妇独屹然不移。于是向之疑烈妇者,无不诧为奇事,始信为真烈妇云。
  程松圆有「秣陵天远不宜秋」之句,王新城极赏之。按此句本袭戴叔伦作,不过以「天远」易「凋敝」二字,岂「落花芝盖」、「落霞孤鹜」,子安固不妨与子山并传与?
  史记甘罗者,甘茂孙也。茂既死,甘罗年十二,事秦相文信侯吕不韦。后因说赵有功,始皇封为上卿,未赏为秦相也。世俗辄云罗十二为相,大谬。
  妇人以金银为介指,盖其来已久。郑康成诗笺云:「后妃t妾,以礼御于君所。女史书其日月,授之以I,当御者着左,既御者着右。」又五经要义云:「古者后妃t妾,进御于君,所当御者,以银环进之,娠则以金I退之。进者着右手,退者着左手。今之指环是也。」又相传古者妇人,月经与娠则带,否则去之。今人常带在手,既昧戒止之义,甚至男子而亦带之,若为饰手之物,尤可怪矣。
  康熙己未御试博学鸿词,施愚山卷阁拟一等进。上阅之,以诗中「旗」字押韵误书为「旗」,改置二等。按「旗」字入支韵,周礼:「司常所掌,熊虎为旗。」又释名:「熊虎为旗,将军所建,象其猛如虎,与众期其下也。」「旗」字入微韵,周礼:「交龙为旗。」又释名:「旗,倚也,画两龙相依倚也。」乃知「旗」、「旗」本为二物,亦不同韵,人自忽过耳。若杨升庵转注,以「旗」字叶真、文等韵,此盖据宋人刘贡父之说。按贡父诗话云:「司马君实论九旗之名。旗与旗相近,缓急何以区别。小雅庭燎:『夜乡晨,言观其旗。』左传晋童谣:『丙之晨,龙尾伏辰,服振振,取虢之旗。』当为芹音耳。」然如池北偶谈第十四卷所载,不言「旗」字本音,但据贡父之说,若旗字当直音芹者,则又误后学不浅也。
  池北偶谈云:「常熟顾充仲达,着字义总略。」今吾邑不特无其书,亦并不知其人。
  太仓顾麟士先生,为人介特,不苟受施。东阳张公国维抚吴,延先生傅其子,笔砚外绝不干以私。有富人犯法者罪当死,乃以黄金百镒谒先生,俾言于张公以求免。先生固谢遣去,而心终怜之,自是为损一饭焉。张公察其意若有甚戚者,因婉转请其故,先生乃具言之,公即末减犯法者罪云。此事闻之于张兄冰璜 【 叙】 ,冰璜盖先生之外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