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改,先生答曰:“秀才二字鹩诤海在可改不改之间,昔杨素称孔子为秀才。非今之生员也。”强辞夺理,可发一噱。

  ◎小棺材苏州府城隍庙住持有袁守中者,所居月渚山房,因以自号。余尝借寓其斋,见案头有紫檀木小棺材一具,长三寸许,有一盖可阖可开。笑曰:“君制此物何用耶?”袁曰:“人生必有死,死则便入此中,吾怪世之人但知富贵功名利欲嗜好,忙碌一生而不知有死者,比比是也。故吾每有不如意事,辄取视之,可使一心顿释,万事皆空,即以当严师之训诫,座右之箴铭可耳。”余闻之悚然,守中其有道之士欤。

  ◎前世事每见士大夫家忽出一子弟,澹于荣禄,绣佛长斋,与释子往来,常诵经礼拜,此人前世必是高僧。每见平等人家忽出一女子,喜于笔墨,弄粉调朱,写赵昌之花,吟徐淑之句,此人前世必是名士。

  ◎大蛇吾乡长丘头有大蛇,其穴在于水车棚之下,有早起耕田者见之,身长数丈,仰头吸露于高阜之上,其人惊而逸去。近民受其毒者,不一其人,皆浮肿死,居民患之非一日矣。有一年十二月,居民聚数十人欲捕之,其先一日,设香烛酒醴祭土神,告以故。忽起东南风,黑气一条迤逦向西北去。其次日发之,惟有古墓,砖大如箕,杳无踪迹,盖龙蛇之灵,事诚有之。今京师都察院有蟒蛇,其围如大柱,而能出入窗棂。内务府西十库内亦有蟒二条,皆首矗一角,鳞甲作黄金色,将启钥必先鸣钲,恐见之也,京中士大夫莫不知之。

  ◎难得糊涂郑板桥尝书四字于座右曰“难得糊涂”,此极聪明人语也。余谓糊涂人难得聪明,聪明人又难得糊涂,须要于聪明中带一点糊涂,方为处世守身之道。若一味聪明,便生荆棘,必招怨尤,反不如糊涂之为妙用也。

  ◎东涧老人墓虞山钱受翁才名满天下,而所欠惟一死,遂至骂名千载,乃不及柳夫人削发投缳,忠于受翁也。嘉庆二十年间,钱塘陈云伯为常熟令,访得柳夫人墓在拂手岩下,为清理立石。而受翁之冢,即在其西偏,竟无有人为之表者,第闻受翁之后已绝,墓亦荒废。余为集刻苏文忠书曰“东涧老人墓”五字碣,立于墓前,观者莫不笑之。记查初白有诗云:“生不并时怜我晚,死无他恨惜公迟。”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信哉。

  ◎豪侈朱鸣虞素豪侈,一日忽有僧踵门请见。朱出迎,僧貌甚古,延之坐,问其何来,僧曰:“吾与君同住空山,修行数十年,竟忘本来面目耶?特来点化耳!”

  命取三盆清水来,曰:“请君看前生。”视水中一老僧也。次看今生,即己形容也。再看来生,一疯丐也。朱大诧,僧曰:“君如再不悟,暴殄天物,虽疯丐亦不可得矣。”遂出门去。朱急遣人尾之,忽不见。

  ◎四字嫖赌吃著四字,人得其一,即可破家,有兼之者,其破更速。吴门有二绅俱官县令,一好吃,一好赌。好吃者,有一妪善烹调,一仆善买办,其蒸炙之法,肴馔之美,迥非时辈庖人所能梦见。每一日餐费至十余金,犹嫌无下箸处。其后家事日落,妪仆亦相继死,至不能食糠秕,卧死牛衣中。其赌者,家中无上无下俱好之,游手之徒亦由此入门,凡田地产业书籍器用尽付ヅυ,不及十年,一家荡然。其人死后,至两女尚未适人,亦邀群儿赌博,不知其所终云。

  ◎红裙妇人无贵贱,母以子贵,妻以夫贵,古之定礼也。至于服色,无有一定。今作妾者,不许著红裙,此妒妇之立论,不可遂为典。据杜少陵《纳凉遇雨诗》“越女红裙湿”、白香山《琵琶行》“血色罗裙翻酒污”、东坡诗云“更将文字恼红裙”,则红裙者,唐、宋时妓女所用,无所为贵贱也。今大小百家皆服之,青楼之假冒良家者,亦服之,又谁为之分辨耶?按《大清会典》,妇女之服饰,惟八旗有定制,然今亦不用,况民间耶。

  ◎尺尺寸古今不同,余尝仿制一尺,准以工部营造尺为则,将周制铜剑茎较于今尺则五寸一分半;以曲阜颜氏所藏周尺较于今尺则六寸七分;以汉元延尺较今尺则七寸二分;以汉建初尺较今尺则七寸三分半;以晋尺较今尺则七寸六分半;以宋三司布帛尺较今尺则八寸九分半。可知尺寸之长短,一代长于一代,若以今之裁衣尺,较工部尺则又盈一寸许矣。

  ◎贫官《金陵琐事》载,南坦刘公罢嘉兴太守,训蒙自给。远庵李公罢江西副使,殊无生计,授徒于高淳。又顾横泾先生罢河南副使归家,环堵萧然,客来,从邻家乞火煮茗,当时传为佳话。近日长洲蒋少司马元益历官主试学政,致仕家居,惟以砚田糊口,典质度日。吾乡邹晓屏相国归田,时年已七十又四,一裘三十年仅存其跸恚赖门生赠遗以为薪水。其子光骏官徽州司马,署府篆,有巨商某尝捐郎中,在刑部行走,其家出丧,以三千金为寿,乞太守一至为荣,往返再三终不应。笑曰:“岂能以阿堵物污吾家风耶!”其廉如此。

  ◎一品夫人吴门韩旭亭封公初聘蒋氏兰石司马女也。始生日,其伯父西原太史命门下士某为女推算,曰:“异哉!据命当为一品夫人,然日上冲克太甚,而必夭折,何也?”至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