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成阳灵台碑(建宁五年)

  此碑是黄小松司马所藏,翁覃溪先生定为重刻本,近亦不可多得矣。碑中字数与《隶释》相符,惟笔画间稍有讹处。江秋史诗御尝释出数字,可补洪氏之阙。

  ◎汉小黄门谯敏碑(中平四年)

  是碑前有额曰“汉故小黄门谯君之碑”九篆字,亦小松所藏。审其结体用笔,其为重刻无疑。洪氏亦载此碑,“优游”下似是“氐”字,盖借作“京邸”之“邸”也。“丧亡”上似是“乃”字,又“七月廿八日癸卯”,今验此本是“十八日”,俱可证《隶释》之误。

  ◎汉圉令赵君碑(初平三年)

  往时见海盐张芑堂征君案头有此碑,是全张未装者,既复见家竹汀先生家亦有全碑一张。洪氏云碑在南阳,即今河南之南阳府。数年之内凡两见,似此碑犹在人间,或隐于荒山穷谷间,难以寻觅耳。

  ◎汉巴郡太守樊敏碑(建安十年)

  乾隆四十九年,余寓吴门春晖堂陆氏,友人王晋康示余《樊敏碑》,视其拓本,的是原刻,为临一过而还之,以为坊间尚有也。后数年欲购不得,当面错过,至今犹悔。是碑在四川雅州府芦山县,后山阴李松云先生知雅州,屡有书托其寻访,终不可得。道光辛卯四月,余在袁浦节署,晤武威张介侯大令,知此碑尚在芦山,完好如旧,又知《高颐碑》在绵州之德阳县城外大路旁。则诸汉碑之存于人间者自亦不少,特无好古之士为之传拓耳。

  ◎汉酸枣令刘熊碑郦道元《水经》载酸枣城有县令《刘孟阳碑》,即是碑也。曩时见歙县巴隽堂氏有双钩本,既又见扬州汪容甫家有宋拓原本,虽经残蚀,其字较多于巴氏,且有出于洪《释》之外者。后江秋史又为双钩,以巴、汪两家合参之,然总缺上半截。后见明州天一阁旧拓本,有“君讳熊字孟阳”(下缺十字,始接“大帝垂精接感笃生圣明”)等字,则知江秋史所钩是下半截也。

  ◎汉杨氏四碑《太尉杨震》、《沛相杨统》、《繁阳令杨君》、《高阳令杨著》四碑,欧、赵、洪氏俱有之,惟罕见拓本。嘉庆元年春,青浦王兰泉司寇游西湖,携于行箧。

  时余在两浙转运使幕中,司寇出以见示,观其刻画显著,神气不侔,且字多别体,与《隶释》不合,当是宋人翻本。

  ◎两晋六朝碑两晋六朝之间,最重书法,见于《晋书》、《南》、《北》诸史,而碑刻无多。今所传者惟《刁遵》、《司马绍》、《高植》、《高贞》、《高湛》、《元太仆》以及《孔庙》、《乾明》、《贾使君》、《郑昭道》、《启法寺》、《龙藏寺》诸碑最为ピ赫。其时已重佛法,造像尤多,要而论之,大半为俗工刻坏。

  故后人皆宗唐法,而轻视六朝,殊不知唐初诸大家之皆出六朝也。(余则曰:“譬诸友朋,但择贞贤可交而已,追问其乃祖乃父乎?”)

  ◎唐观音寺碣陆德明为秦王世民撰《观音寺碣》,在武德五年,谓秦王平王世充、窦建德,班师凯旋,驻跸广武,值夜雨作,东南云际,光焰射天,见观音菩萨全身毕露,王顿首拜瞻,乃建此寺。观此已开有唐一代奉佛之端矣。余谓德明著《经典释文》,世称儒者,何乃作此语,为后世口舌乎?援儒入墨,当自德明始。

  ◎唐化度寺碑欧阳率更《化度寺碑》,李百药撰文,世无全本。案解大绅《春雨集》载河南范谔跋语,云庆历初,其高王父开府公讳雍举使关右,历南山佛寺,见砌下有石,视之,乃此碑也,叹为至宝。既而寺僧误会石中有宝,破而求之,不得,弃之寺后。公他日再至,失石所在,急问之,僧以实对,石已分三段,乃取数十缣易之以归,置于里第赐书阁下。遭靖康之乱,范氏诸子取而藏之井中。兵罢后,好事者始拓之,已而碎其石,又分为数片。今世所传宋拓本,皆是也。《宋潜溪集》谓当时南北俱有翻刻,南本失于瘦,北本失于肥,殊乏率更精绝之气。则今世所传宋拓者,恐未必尽是原石耳。

  ◎唐孔子庙堂碑虞永兴《孔子庙堂碑》有两本,一在西安府学,一在城武县学,皆非原刻。

  在西安者,五代王彦超所刻也,至元、明时已剥蚀不全矣。往时见商丘陈伯恭学士家一本尚有全文,余尝缩临刻入《小唐碑》中。

  ◎唐九成宫醴泉铭欧阳书《醴泉铭》,自宋、元、明以来为艺林所重,几至家弦户诵,人人家有一本。惟椎拓日多,佳本日少,故字多残阙,又经俗工洗凿,满纸模糊,率更面貌,十不存一矣。少时闻吴门蒋氏有佳本,据唐拓刻之,一字无损,然未见原拓,不敢信也。惟吾乡秦氏有旧本,千金不易,有秦仲坚者遂取翻刻,以售于人,谓之秦板。今坊家锦装檀匣,转相售易,所称宋拓者大半皆秦板也。

  ◎唐砖塔铭《砖塔铭》,明末时始出土,石已分为三块,近则愈拓愈坏,又亡去百二十余字,无全本矣。然得片纸只字,犹珍藏之不置者,因其秀劲有法,在欧、褚之间,故学者纷纷,遂为名碑,可见古人用笔,一挑一矗皆有法度可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