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将军坐箭亭阅之。马一涌入栅,势不可止,高不及回避,为马头所触,正中口齿,落十数枚。或曰马即林之后身,说亦近理。

  闲斋曰:生以拳勇知名,乃死后犹作马以报,好名之累,亦綦重哉!

  某 诸 生吴门诸生某,醉归自某训导家,漏已二下,独笼烛行僻巷中,相去一矢地外,有红衣女子行其前,约略甚美,心仪之:“盍追及一睹华容?”比追及,果艳绝,试以游语而不愠,因诘曰:“深夜,将奚之乎?”答曰:“家在许举子桥。”生曰:“巧极矣,与予同出一途,可偕行相伴。”于是且行且谑。既至,女顾谓曰:“姑留儿家一宿。可乎?”生喜非望,应曰:“实生平之至愿。”俄而入门,有小楼二间,女缘梯而登,生随登,女曰:“请少坐,儿入取茗。”女入。生瞥见一少年郎倚窗观书,心殊忐忑,频睃之。蓦觉其颜色惨变,自于项上取下其首置案头。生骇极,大叫而踣。对户有业腐者,早起淋浆,闻声出救,见有人在桥下水中,拯之,逾刻始苏。诘得颠末,生曰:“但已登楼,何知反入于坎乎?”众咸诧异,业腐人始述近日有淫妇奸夫,为本夫杀死于此,君所遇,想即其鬼之为厉耳。第二人已死,何由尚得聚首,甚不可解也。

  兰岩曰:奸夫淫妇,遭惨死而为厉,何以倚窗观书?天下事多不可解。

  潘 烂 头潘烂头,不知何许人,为道士于京江,有异术。少时不自检,登溷,遽以符咒拘一冥官至。问何事,潘戏曰:“速把草纸来。”官大怒,以笔点额,跌落溷中,占处遂溃为疮,终身不愈。因以治病,有患痈疽者,即以其疮之脓血少许涂之,无不瘥。人知其姓而不知其名也,咸以潘烂头称之尔。

  所居古观在城外,门前跨一石桥,流水环绕之。游人喜其幽静往往歇足其上。会江西张真人入观,将渡江,或谓潘曰:“汝素以术自炫,今天师至矣,敢与之较仇乎?”潘笑曰:“天师何能为?吾不令其渡江,彼将奈何?”或曰:“勿大言,汝焉能使之不渡?”潘曰:“可面试也。”乃注水于盆,取竹篾编小舟,如掌大,系以线而引之,至东复西,往来不已。时张之舟已挂帆,乘风破浪而渡,甫能近岸,则为逆风所薄,仍还故处。如是十余次,竟不得渡。有司迎候久,咸以为怪。或有知潘所为者,密白太守,太守大惊,亲往止潘,张乃渡。既而知其故,张深衔之。命驾过访,适潘他出,其徒拜迎。张环视观前,指石桥谓其徒曰:“此桥大碍风水,盍毁之?”其徒曰:“未奉官,勿敢专也。”张曰:“无伤也,吾为尔召役。”亟命鸠工毁桥,未及半,得一白鹤,羽毛未充,引颈长鸣,见人惊举,飞不逾丈,坠于水湄,视之,毙矣。张乃去。潘自此得病,半月乃亡。

  闲斋曰:炫术而失却一神仙,深堪痛恨矣。乃张以小怨,则下此毒手,亦岂真人作用哉?世之小有才而游戏无忌者,均应以潘烂头为鉴矣!

  兰岩曰:予素闻此事,观此乃得其详。人每为潘惜,予独不然。当其拘冥官时,已未免慢神矣。借其疮血以愈人病,天固留作医人用耳。果有神仙之因,张亦焉能破其机哉?毁桥掘鹤,亦天数也,夫何足惜!

  癫犬粤西某村,居民数千家,俗尚蓄犬以为食。值夏日酷暑,其犬尽癫,人被伤而死者,日以百数。有术士来禳之,犬咸聚其前,人立吠,若有所述。术士喃喃似有解慰之说,犬悉俯首,泪下如雨。术士咬破其指,以血e之,其犬四散,不知所之。

  兰岩曰:枉杀之冤,癫而为厉犬,已得一报其怨。彼遭荼毒而不能伸其冤者,多矣,亦有幸有不幸耳。

  嵩 S 篙嵩E篙,以身修长而得名也,官某部笔贴式。其亲戚有苦狐祟者,嵩偶至其家,适有飞石破窗,举室色变。嵩问得其故,怒摘其帽掷炕头,指帽上金顶,大言曰:“何物妖狐,敢放肆乃尔,岂不识此为何物也?此虽金顶,非云小可,乃朝廷制度也。汝诚能侮人,曷不去扰乱我家,庶几强项而欺人孤儿寡妇?唯孤儿寡妇之是欺,则我老嵩之所以震怒也!”狐果为其所慑,寂不敢逞,其家喜悦敬服,以酒酬谢。嵩愈大声疾呼,夸其帽顶,辱骂万端。

  方饮啖间,忽家之老平头,坌息哆口来告曰:“爷尚在此饮酒耶?家中不知何故,门窗器物,尽为飞砖打碎,老太太惊吓欲死。爷不早回,乃尚在此饮酒耶?”嵩初犹不信,既而家人裹疮告急而至者,踵相接也。嵩始惶惶,不知所措。二奴掖之急走,遗帽顶于炕,其家追还之,嵩曰:“斯亦不必,姑留镇汝家狐怪。”

  兰岩曰:方正不阿,虽布衣而神鬼钦焉。以区区铜臭物,大言恫吓,狐岂与汝较量品秩耶?

  獭贿凉州多獭,吐鲁番腌而货之,百钱一头。味似南方果子狸,而肥大过之。武生折兰者,肤施人。虬髯伟质,食兼数人,而尤喜啖獭。雍正间,从军出塞,径山丹道上,见獭十数头,皆人立,连臂而趋。折下马逐之,獭翻身返面,向折长跪,声啾啾可辨,同声曰:“饶命!饶命!”折与同行四人共闻之,大以为异,遂舍去。是夜,露宿于野,闻帐外有簌簌声,出视,见群獭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