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度掌书记侍御史内供奉赐绯鱼袋裴度撰,营田副史检校尚书吏部郎中兼成都少尹侍御史赐紫金鱼袋柳公绰书”,末行题“元和四年岁次己丑二月十九日建”。首行空处有“弘治十年,巡按四川监察御史蓝田荣华跋”(钱宫詹《金石文跋》尾作“巡抚”者误)。

  其下滕嵩跋语残缺,不见镌补年月,惟有“由唐逮今将盈千载”语,当在有明中叶以后。末行空处有“康熙十一年巡抚罗森跋”。诸跋语俱有剥落处,碑文上二格下四格亦然。惟末行年月以下,粤东藩使胶西宋可发跋,楚楚可诵,云:“读唐碑,文瑰丽,书端严,称‘双绝’匪溢。当时不以文字推裴、柳、重本也。文传者文重,人传者文亦重,彬彬君子哉!”碑文以《唐文粹》校之,微不同,如“震慑”之“慑”作“叠”,“谋久驻之计”,“谋”作“为”,“上下无异辞”,“上”字前多一“而”字,“志愿未果”,作“日日未果”,尚皆无可指摘,至“荆州”之“荆”作“故”,“罢氓”之“氓”作“云”,于义未安。若是笔误,则以之上石,何草草耶?米元章谓柳尚书字胜其弟诚悬,今观此碑,笔力柔靡,远不逮矣,岂因重镌而失真欤?

  ◎赵太史乾隆乙未科会试,奉新赵太史敬襄卷为房考白麟阅荐,三艺已刊,拟第四名。

  总裁以前十名试卷例应进呈,重加校勘,见赵卷第五策用“大历”字,白以为已改写作“历”,不为犯讳,总裁嵇文恭公独以为不可。白争之甚力,文恭疑愈深,卒摈弃之,于是取中在后之卷。策中用“庆历”、“万历”等字者,皆斥之。自后科场禁例,除“阅历”字照常书写外,其本字系指天文者,虽经改写而古字本通,试卷内必宜敬避。盖文恭弱冠登朝,畏慎无过失,独尝于进呈文字内,有引御制诗用字未经改写者,坐是出南书房,故生平遇庙讳、御名,倍深敬畏。然宋制尚避嫌名,则古字本通之字,自宜谨避也。赵于庚寅科以十五岁登贤书,自是蹭蹬公车者二十余年。至嘉庆己未科,始以第三名登第,入词林,改吏部主事,未及半年即乞归,授徒二十余年而卒。著有《竹冈斋集》。

  ◎彡石公伯父彡石公历官郡守,清而不刻。初抵惠州府任,归善县学博甘某年已八旬,龙钟叩谒,耳又聋,应对俱谬,或讽可以年老黜之。公曰:“士人毕世勤劬,仅得备位下曹,已足怜悯,况学博乃老而后官,非官而后老,何忍苛求乎?”卒善视之。迨公移任高州,甘即登白简。公自幼刻苦力学,于诗嗜之尤笃。晚年自定《青芙蓉阁诗集》六卷,海内传诵之。嘉庆己卯岁,星查从兄瀚摄篆徐闻县,公得信,作诗勖云:“南天遥隔海漫漫,书到都从隔岁看。道远忽如迁客去,身亲方信宦途难。刑书未读犹儒术,民隐能知即好官。载石郁林先德在,莫因宝玉厌贫寒。”诗不载集中,盖绝笔也。公即于是岁捐馆,知交挽章极多,同邑孔梧乡学博广覃题联云:“典郡矢清廉,归装片石;论诗重忠孝,大集千秋。”语最警切。

  ◎文选字句嘉庆间,场屋中式文字习用《文选》字句,往往有讹妄不通者,如“垂衣裳而天下治”题,文用《东都赋》“盛三雍之上仪”一段,不知雍宫建自汉朝,黄帝、尧、舜时无之,且赋语云:“盛三雍之上仪,修衮龙之法服。铺鸿藻,信景铄,扬世庙,正雅乐。”而文中抄用,因坊本注释“服”字下有“音匐”二字,遂误以为正文,书作“<匐音>铺鸿藻,信景铄扬”,而截去“世庙正雅乐”五字。

  割裂纰缪,真堪发噱。见给事中辛从益所陈条奏中。

  ◎山斋留客图道光己亥,余选台郡教授,廨近坐郑榱栋多倾,而地势宏敞,西南诸山列户外,余稍稍葺治,隙地皆补以花,众香满室,每与二三佳客清言竟日,几忘身在城市。爰作《山斋留客图》,并赋诗以寄兴云:“空斋闭门居,闲散伍丞掾。

  经世愧无术,幸惬庭闱恋。廊庑日清旷,一毡此安宴。迤逦城外山,浓翠扑人面。

  烟云莽终古,倏忽状万变。于斯悟尘幻,荣利又奚羡!愿偕素心侣,抚景恣笑拚。

  情真略形迹,俯仰任所便。品题各挥毫,秀绿入吟卷。回睇阶下花,深丛正ゼ绚。“

  “浮生役万事,形悴神亦伤。岂如适我性,优游饫众香。韶春淑气转,繁英媚晴光。花开杂五色,轩楹列成行。佳客抱琴至,角巾共倘佯。客至不常聚,花开不恒芳。见花复见客,曷不尽百觞!酒罢乐未已,揽衣舞回翔。江湖多风波,吾党兴自狂。淹留日既夕,月华吐遥冈。”

  ◎医宗四大家新安罗养斋浩《医经余论》云:“医宗四大家之说起于明代,谓张、刘、李、朱也。李士材辈指张为仲景,不知仲景乃医中之圣,非后贤所及,况时代不同,安得并列?所谓张者,盖指子和也。观丹溪《脉因症治》,遇一症,必首列河间、戴人、东垣之说,余无所及。其断症立方,亦皆不外是,知丹溪意中专以三家为重。《格致余论》著补阴之理,正发三家所未发。由是攻邪则刘、张堪宗,培养则李、朱已尽,皆能不依傍前人,各舒己见。且同系金、元间人,四大家之称由是而得耳。”此说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