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癸酉科题“刚毅木讷近仁”,所取文皆恬静之作,登第者绝少,时称“哑榜”。丙子科题“夫达也者,质直而好义,察言而观色,虑以下人”,所取文皆动宕发皇,登第者独多,时称“响榜”。

  大抵场屋文字,察理宜精,而才不可敛;审法宜密,而笔不可枯。必也,以沈实之思,运高华之气,风骨近于古,而声调合于今,斯为举业利器。

  ◎秘法杭州吴山有售秘法者,一人以三百钱购三条,曰“持家必发”、“饮酒不醉”、“生虱断根”,固封慎重而与之,云:“此诀至灵,慎勿浪传人也。”归家视之,则曰“勤俭”、曰“早散”、曰“勤捉”而已。大悔恨,然理不可易,终无能诘难也。

  ◎倪太史震泽倪太史师孟,幼颖悟,七岁时与蔡某同塾读书。蔡亦聪俊,举《四书》注“倪,小儿也”以戏之,倪应声曰:“蔡,大龟也。”客有于席间令作“蚕豆”

  破题者,倪即云:“豆以蚕名,可食而不可衣也。”

  ◎麦粉嘉庆己卯年,杭城大火,一王姓家四邻俱毁而岿然独存。人询其家有何善行,则曰:“无他,惟五世不以麦粉洗衣服耳。”余按:仁和沈梅村大令赤然《寒夜丛谈》云:“麦为百谷之始,所以养人之生者甚广,而世人多以之浆洗衣服,甚至裙挥足缠亦用之,云如是则耐著,且易去垢也。今试以一家计之,每日约费麦三合,通十七省四五千万家计之,每岁共需麦四五千万石。嗟乎!登之则历四时,食之则遍天下,徒以区区污私浣衣之故,悉举而弃诸沟渎中,暴殄天物,无逾于此!安得家喻户晓,而为世惜此无穷之福耶?”此论最为明切,无如举世习惯,莫知警戒也!

  ◎四子书集注士子习《四子书》,皆恪遵《集注》而往往不能全读。乙未岁,在京师同人宴饮,秀水汪子黄同年焘举令云:“述外国《四书》一句,不能者罚。”众无以应,哗辨云:“此书从未寓目,得毋杜撰耶?”汪曰:“出《孟子》‘仁也者,人也’节,《集注》,非僻书也。”检视果然,乃各饮罚酒。偶阅董东亭太史潮《东皋杂钞》,云:“周雅楫清原,以康熙己未召试入翰林,一日入直,圣祖忽问以‘增广生员’四字,周不能对。上哂之曰:”《四书》尚不读全,何云博学?‘后检之,乃在’子适卫‘章,圈外注’唐太宗置增广生员‘云云。“可见当日鸿词中人已如此矣。

  ◎黄滔诗钱塘袁简斋太史枚《随园诗话》载,晚唐人辞某节度使七律前四句云:“去违知己住违亲,欲策羸骖屡逡巡。万里家山归养志,十年门馆受恩身。”以为一往情深,必士君子中有至性者,惜不记其全章与其姓名。按:此乃黄滔《辞刑部郑郎中П》诗,其下半首云:“莺声历历秦城晓,柳色依依灞水春。明日蓝田关外路,连天风雪一行人。”第二句乃是“欲发羸蹄进退频”。滔字文江,莆田人。

  昭宗乾宁二年擢进士第,官四门博士,后迁监察御史里行,充武威军节度推官。

  王审知据有全闽,而终其身为节将,滔规正有力焉。滔又有《题陈山人居》句云:“隔岸青山秋见寺,半床明月夜闻钟。”写景亦佳。

  ◎罢荔枝贡宋李复古迪留守洛阳,始贡牡丹花;蔡君谟襄为福建路转运使,始进小团龙茶。贤者乃亦为此。南宋洪君畴天锡为福建安抚,罢荔枝贡。后贤胜前贤矣(本朝道光元年颜惺甫制军检巡抚福建,亦奏罢荔枝贡)。

  ◎别赋江文通《别赋》起云:“黯然销魂者,惟别而已矣!”乃赋中绝调。后惟王子安仿之,作《采莲赋》云:“非登高可以赋者,惟采莲而已矣!”调虽相似,情韵则不逮矣。

  ◎温八吟王定保《唐摭言》谓:“温庭筠烛下未尝起草,但笼袖凭几,每赋一咏一吟而已,故场中号为‘温八吟’。”孙光宪《北梦琐言》谓:“温庭筠才思艳丽,工为小赋。每入试,押官韵作赋,凡八叉手而八韵成,时人号‘温八叉’。”今人徵典,但知有“八叉”,罕知有“八吟”矣。

  ◎陶渊明祠堂记陶渊明《五柳先生传》、《归去来辞》,皆有悠然自得之趣,视矫世绝俗之士,相去悬殊。后世但知其人品之高,卓越千古,即史氏亦仅以隐逸目之。惟宋罗端良愿《祠堂记》最能得其品谊之实。其略云:“渊明生百代之后,独颓然任实。虽清风高节邈然难嗣,而言论所表,篇什所寄,率书生之素业,或老农之常务。仕不曰行志,聊资三径而已。去不曰为高,情在骏奔而已。饥则乞食,醉便遣客。不借琴以为雅,故无弦亦可。不因酒以为达,故把菊自足。真风所播,直扫魏、晋浇习。”又云:“在县日浅,事虽不具见,然初不以家累自随。送一力助其子,而慈祥缱绻之意,与视俨等不殊,只此一语,便可祠之百世。迹其求邑,虽指公田为酒之利,然来去以秋冬仲月,非播植之时,而《传》遽有种秫之数。

  又督邮小儿,虽不束带向之,固自未害,不足遽用是日决去留也。此为未深知渊明者。“端良此文及《淳安县社稷坛记》,甚为朱子所称,盖以持论之独精也。

  ◎四三杨阳湖赵云松观察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