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天下,亦若乡师里胥然,独以位之不得,人是惧。岂惧人夺其位哉!夫惧人夺其位者,甲兵弧矢以待,盗贼乱世之事也。恶有圣人在位,天下之人戴之如父母,而日以盗贼为忧,以甲兵弧矢自卫邪?故曰欲为尧舜,莫若使天下无乐乎为君;欲为秦,莫若勿怪盗贼之争天下。嘻,天下何尝之有,败则盗贼,成则帝王,若刘汉中李晋阳者,乱世则治主,治世则乱民也。有国有家,不思所以褐,智鄙相笼,强弱相陵,天下之乱,何时而巳乎!
  吏道
  与人主共理天下者,吏而巳。内九卿百执事,外刺史县令,其次为佐为吏为胥徒,若是者贵贱不同,均吏也。古者军民间相安无事,固不得无吏,而为员不多。唐虞建官,厥可稽已,其去民近故也。择才且贤者,才且贤者又不屑为是,以上世之士{L大山深谷上之人,求之切切然恐不至也,故为吏者常出不得巳,而天下阴受其赐。后世以所以害民者牧民,而惧其乱,周防不得不至,禁制不得不详,然后小大之吏布于天下,取民愈广,害民愈深。才且贤者愈不肯至,天下愈不可为矣。今一吏,大者至食邑数万,小者虽无禄养,则亦并F为食,以代其耕,数十农夫力有不能奉者,使不肖游手,往往入于其间,率虎狼牧羊豕,而望其蕃息岂可得也?天下非甚愚,岂有厌治思乱,忧安乐危者哉!宜若可以长治安矣,乃至有乱与危,何也?夫夺其食不得不怒,竭其力不得不怨,人之乱也由夺其食,人之危也由夺其力,而号为理民者,竭之而使危,夺之而使乱,二帝三王平天下之道若是然乎?天之生斯民也,为业不同,皆所以食力也。今之为民,不能自食,以日夜窃人货殖,搂而取之,不亦盗贼之心乎?盗贼害民,随起随仆,不至甚焉者,有避忌故也;吏无避忌,白昼肆行,使天下敢怨而不敢言,敢怒而不敢诛,岂上天不仁,崇淫长奸,使与虎豹蛇虺均为民害邪?然则如之何?曰:得才且贤者用之,若犹未也,废有司,去县令,天下自为治乱安危,不犹愈乎!
  名说
  善誉人者人誉之,善毁人者人毁之,施报之常也。世有好名之士,以其{天下者自负,恐天下之人挟其所长有以轧已,于是毁之为不足道。为不足与吾并,以表见其高。天下之人不堪其毁,争起而毁之。其始也求得美名,而终也反为天下之恶所归,是不得取名之道也。是以古之君子道{而愈谦,宰鸲愈恭,其于人也,遏恶而扬善,人之有善若已有之,唯恐其不得闻,而以为已所不逮;不幸闻人之过,则亦含容覆护,不忍其不得为君子。故天下之人不堪其誉,争起而誉之,其始也虽若自贬,其终也乃为天下显,人是得取名之道也。夫以口胜天下天下之口,不犹众乎?或曰吾道{矣宰鹨樱岂天下所得而强毁者?曰:在已有可誉之实,人固不得而毁之,然道诚{猿献鹫撸决不至于善毁人,而善毁人未有不为道灾累也,奚其{且尊?或曰我诚善誉人,不幸人之毁已也恶声至,反之如何?曰不然,我之誉人也多,则人之誉我也亦多;一人之毁不足,胜众人之誉矣。叔孙武叔毁仲尼,仲尼未尝毁叔孙武叔;嬖人臧仓毁孟子,孟子未尝毁臧仓。此孔孟之所以为孔孟,适所以重毁者之恶欤。或曰君子语a,唯义而巳,何暇恤人之是非,必欲为阿世苟容者乎?曰:阿世苟容,固君子所不取,如知语a之为义也,则是非固有分矣。夫善誉人者于已为盛裕于人为令名,此之谓两益;善毁人者于已为薄裕于人为恶名,此之谓两损。两损两益之间,其相去亦R矣。不可不察也。
  宝说
  天下有至宝,贵甚夜光,重甚垂棘,而未易识者。一介之士是已。珠L于蚌,玉藏于璞,与螺蛤瓦石未始不类,然剖之凿之,愚者知为珠与玉。一介之士,道匀室逦恼卵问诸其心r,非如蚌可剖璞可凿也,脱使得天下{位,则礼乐兴、教化成、天地清宁、神明降格、民物阜殷,举天下至美愿见不可得者。坐而致之,其为至宝,岂止如夜光垂棘,一可玩而巳哉!奈何一蚌一璞至微,诸大山沧海至深,天下尽心力求之,蛟鳄虎兕有所不避,故为珠玉者迄未尝不得遇;一介之士与人类并居,其求之甚易,非有高深足以劳其力、异类足(原缺九字)目弃非如藐然无情之物,委诸遐僻幽深而遂已,天下既无求于此,方且鄙薄非笑,不得与螺蛤瓦石均为有用,何也?夫一事成败一物完毁莫不有数行其间,岂有天地大运治乱废兴非是数所为者,一士穷Q常关系天地之大运,岂人力哉!举天下非蠢谬无知,孰不能忧乱思治哀废乐兴?及治乱兴废所分,日与同处而卒莫之识,则是穷天下智虑卒无以自别于蠢谬无知,亦可哀矣。故尝谓一介之士未尝~于天下,天无日月星辰,空然气耳;地无山河草木,莽然块耳;人无一士之道匀室逦恼卵问,蠢然万物耳。日月星辰未尝一日不丽乎天,山河草木未尝一日不着乎地,一士之道匀室逦恼卵问乃不得常为人类所宗,何人类不幸,独不得如天地之粲然有章、炳然有文也?要之道匀室逦恼卵问,亦未尝一日不与日月星辰山河草木并立不悖,特显晦不同耳。当天运之泰,则Q为稷契皋陶伊傅周召;及天运之否,则穷为夷齐孔颜长沮桀溺。故虽穷而在下,未尝不L然为扶植人类地,使一日无所扶植,人之类~灭久矣。天下之士常L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