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裕讥为新兴门户。王恬贵游子弟,宜其不礼谢万也。
  王子猷作桓车骑参军。〔一〕桓谓王曰:「卿在府久,比当相料理。」初不答,直高视,以手版拄颊云:「西山朝来,致有爽气。」
  【笺疏】
  〔一〕渚宫旧事五作「王子猷为桓温参军」,误也。
  谢万北征,常以啸咏自高,未尝抚慰众士。〔一〕谢公甚器爱万,而审其必败,乃俱行。从容谓万曰:「汝为元帅,宜数唤诸将宴会,以说众心。」万从之。因召集诸将,都无所说,直以如意指四坐云:「诸君皆是劲卒。」诸将甚忿恨之。〔二〕谢公欲深箸恩信,自队主将帅以下,无不身造,厚相逊谢。及万事败,军中因欲除之。复云:「当为隐士。」故幸而得免。万败事已见上。
  【笺疏】
  〔一〕嘉锡案:晋书王羲之传:「万为豫州都督,羲之遗万书诫之曰:『以君迈往不屑之韵,而俯同群辟,诚难为意也。然所谓通识,正自当随事行藏,乃为远耳。愿君每与士之下者同,则尽善矣。食不二味,居不重席,此复何有?而古人以为美谈。济否所由,实在积小以致高大。君其存之!』万不能用。」观此章所叙,万之轻傲诸将,正所谓迈往不屑之气也。右军之言,深中其病。以此等狂妄之徒,而付之征讨之任,其败固宜。
  〔二〕通鉴一百胡注曰:「如意,铁如意也。凡奋身行伍者,以兵与卒为讳。既为将矣,而称之为卒,所以益恨也。」
  王子敬兄弟见郗公,蹑履问讯,甚修外生礼。及嘉宾死,皆箸高屐,仪容轻慢。〔一〕命坐,皆云「有事,不暇坐。」既去,郗公慨然曰:「使嘉宾不死,鼠辈敢尔!」肿映,有盛名,且获宠于桓温,故为超敬帧!捕〕
  【笺疏】
  〔一〕程炎震云:「龙城札记三曰:『屐可以游山,亦可以燕居着之,谢安之履齿折,是也。纨?少年喜着高齿屐,见颜氏家训中。大抵通M之服,非正服也。宋阮长之为中书郎,直省,应往邻省,误着屐出合。依事,自列门下。事见南史。盖宫省谨严之地,宜着履?。在直所,容可不拘,而出合则必不可以亵,此其所以自劾也。』」
  〔二〕惜抱轩笔记五曰:「晋书郗超传言王献之兄弟于超死后简敬于郗郑此本世说,吾谓其诬也。子敬佳士,岂慢舅若此?且超权重,为人所畏,乃简文时。乃孝武时,桓温丧,超失势矣。岂存没尚足轻重于其父哉?」
  王子猷尝行过吴中,见一士大夫家,极有好竹。主已知子猷当往,乃洒埽施设,在听事坐相待。王肩舆径造竹下,讽啸良久。主已失望,犹冀还当通,遂直欲出门。主人大不堪,便令左右闭门不听出。王更以此赏主人,乃留坐,尽欢而去。
  王子敬自会稽经吴,闻顾辟疆顾氏谱曰:「辟疆,吴郡人。历郡功曹、平北参军。」有名园。〔一〕先不识主人,径往其家,值顾方集宾友酣燕。而王游历既毕,指麾好恶,傍若无人。顾勃然不堪曰:「傲主人,非礼也;以贵骄人,非道也。失此二者,不足齿人,伧耳!」便驱其左右出门。王独在舆上回转,〔二〕顾望左右移时不至,然后令送箸门外,怡然不屑。
  【校文】
  「不足齿人」「人」,沈本作「之」。
  【笺疏】
  〔一〕吴郡志十四云:「晋辟疆园,自西晋以来传之,池馆林泉之盛,号吴中第一。晋、唐人题咏甚多,今莫知遗迹所在。考龟蒙之诗,则在唐为任晦园亭。今任园亦不可考矣。」嘉锡案:顾辟疆东晋人,志云「西晋以来传之」,误也。
  〔二〕李慈铭云:「晋书作『不足齿之伧耳,便驱出门』。此处人字疑是之字形误。惟晋书言『便驱出门』,盖采世说之文而误。子敬固为无礼,亦安得遽恐门外?依临川所说,乃是驱其左右,斯为近理云。王独在舆上者,六朝贵游登临游历,多以肩舆。如陶渊明门生舁竹舆,上条王子敬看竹亦云『肩舆径造竹下』也。」程炎震云:「人,宋本作之。晋书八十献之传亦作之。」嘉锡案:颜氏家训涉务篇曰:「梁世士大夫皆尚衣博带,大冠高履。出则车舆,入则扶侍。郊郭之内,无乘马者。」今以晋人之事观之,则出必车舆,自是江南习俗。之推指为梁事,特就身所亲历言之耳。
  
  世说新语笺疏
  
  世说新语卷下之上
  容止第十四
  魏武将见匈奴使,自以形陋,不足雄远国,魏氏春秋曰:「武王姿貌短小,而神明英发。」使崔季代,〔一〕帝自捉刀立床头。既毕,令间谍问曰:「魏王何如?」匈奴使答曰:「魏王雅望非常,魏志曰:「崔琰字季,清河东武城人。声姿高畅,眉目疏朗,须长四尺,甚有威重。」然床头捉刀人,此乃英雄也。」魏武闻之,追杀此使。〔二〕
  【笺疏】
  〔一〕程炎震云:「建安二十一年五月,操进爵为魏王。其时代郡乌丸行单于普富卢与侯王来朝。七月,匈奴南单于呼厨泉将其名王来朝。殆此时事。然其年琰即诛死,恐非实也。」
  〔二〕李详云:「详案:史通暗惑篇曰:『昔孟阳卧床,诈称齐后;纪信乘纛,矫号汉王。或主遘屯蒙,或朝罹兵革,故权以取济,事非获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