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王蓝田、谢镇西并在。
  丞相自起解帐带麈尾,语殷曰:「身今日当与君共谈析理。」既共清言,遂达三更。丞相与殷共相往反,其余诸贤略无所关。既彼我相尽,丞相乃叹曰:「向来语,乃竟未知理源所归。至于辞喻不相负,正始之音,正当尔耳。」明旦,桓宣武语人曰:「昨夜听殷、王清言,甚佳,仁祖亦不寂寞,我亦时复造心;顾看两王掾,辄□(羽妾)如生母狗馨。」
  殷中军见佛经,云:「理亦应在阿堵上。」
  谢安年少时,请阮光禄道白马论,为论以示谢。于时谢不即解阮语,重相咨尽。阮乃叹曰:「非但能言人不可得,正索解人亦不可得!」
  褚季野语孙安国云:「北人学问,渊综广博。」孙答曰:「南人学问,清通简要。」支道林闻之,曰:「圣贤故所忘言。自中人以还,北人看书,如显处视月,南人学问,如牖中窥日。」
  刘真长与殷渊源谈,刘理如小屈,殷曰:「恶,卿不欲作将善云梯仰攻。」
  殷中军云:「康伯未得我牙后慧。」
  谢镇西少时,闻殷浩能清言,故往造之。殷未过有所通,为谢标榜诸义,作数百语,既有佳致,兼辞条丰蔚,甚足以动心骇听。谢注神倾意,不觉流汗交面。殷徐语左右:「取手巾与谢郎拭面。」
  宣武集诸名胜讲易,日说一卦。简文欲听,闻此便还,曰:「义自当有难易,其以一卦为限邪?」
  有北来道人好才理,与林公相遇于瓦官寺,讲小品。于时竺法深、孙兴公悉共听。此道人语,屡设疑难,林公辩答清析,辞气俱爽。此道人每辄摧屈。孙问深公:「上人当是逆风家,向来何以都不言?」深公笑而不答。林公曰:「白旃檀非不馥,焉能逆风?」深公得此义,夷然不屑。
  孙安国往殷中军许共论,往反精苦,客主无间。左右进食,冷而复暖者数四。彼我奋掷麈尾,悉脱落,满餐饭中。宾主遂至莫忘食。殷乃语孙曰:「卿莫作强口马,我当穿卿鼻!」孙曰:「卿不见决牛鼻,人当穿卿颊!」
  庄子逍遥篇,旧是难处,诸名贤所可钻味,而不能拔理于郭、向之外。支道林在白马寺中,将冯太常共语,因及逍遥。支卓然标新理于二家之表,立异义于众贤之外,皆是诸名贤寻味之所不得。后遂用支理。
  殷中军尝至刘尹所清言。良久,殷理小屈,游辞不已,刘亦不复答。殷去后,乃云:「田舍儿,强学人作尔馨语!」
  殷中军虽思虑通长,然于才性偏精。忽言及四本,便若汤池铁城,无可攻之势。
  支道林造即色论,论成,示王中郎,中郎都无言。支曰:「默而识之乎?」王曰:「既无文殊,谁能见赏?」
  王逸少作会稽,初至,支道林在焉。孙兴公谓王曰:「支道林拔新领异,胸怀所及乃自佳,卿欲见不?」王本自有一往隽气,殊自轻之。后孙与支共载往王许,王都领域,不与交言。须臾支退。后正值王当行,车已在门,支语王曰:「君未可去,贫道与君小语。」
  因论庄子逍遥游。支作数千言,才藻新奇,花烂映发。王遂披襟解带,留连不能已。
  三乘佛家滞义,支道林分判,使三乘炳然。诸人在下坐听,皆云可通。支下坐,自共说,正当得两,入三便乱。今义弟子虽传,犹不尽得。
  许掾年少时,人以比王苟子,许大不平。时诸人士及林法师并在会稽西寺讲,王亦在焉。许意甚忿,便往西寺与王论理,共绝优劣,苦相折挫,王遂大屈。许复执王理,王执许理,更相覆疏,王复屈。许谓支法师曰:「弟子向语何似?」支从容曰:「君语佳则佳矣,何至相苦邪?岂是求理中之谈哉?」
  林道人诣谢公,东阳时始总角,新病起,体未堪劳。与林公讲论,遂至相苦。母王夫人在壁后听之,再遣信令还,而太傅留之。王夫人因自出,云:「新妇少遭家难,一生所寄,唯在此儿。」因流涕抱儿以归。谢公语同坐曰:「家嫂辞情慷慨,致可传述,恨不使朝士见!」
  支道林、许掾诸人共在会稽王斋头。支为法师,许为都讲。支通一义,四坐莫不厌心。许送一难,众人莫不□(扌卞)舞。但共嗟咏二家之美,不辩其理之所在。
  谢车骑在安西艰中,林道人往就语,将夕乃退。有人道上见者,问云:「公何处来?」答云:「今日与谢孝剧谈一出来。」
  支道林初从东出,住东安寺中。王长史宿构精理,并撰其才藻,往与支语,不大当对。王叙致数百语,自谓是名理奇藻。支徐徐谓曰:「身与君别多年,君义言了不长进。」
  王大惭而退。
  殷中军读小品,下二百签,皆是精微,世之幽滞。尝欲与支道林辩之,竟不得。今小品犹存。
  佛经以为祛练神明,则圣人可致。简文云:「不知便可登峰造极不?然陶练之功,尚不可诬。」
  于法开始与支公争名,后精渐归支,意甚不忿,遂遁迹剡下。遣弟子出都,语使过会稽。于时支公正讲小品。开戒弟子:「道林讲,比汝至,当在某品中。」因示语攻难数十番,云:「旧此中不可复通。」弟子如言诣支公。正值讲,因谨述开意,往反多时,林公遂屈。厉声曰:「君何足复受人寄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