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排斥佛老以崇儒学除此之外一无所长窃思天下之屠夫窃贼以及充军叛逆之徒若教以修斋礼诵无不拂然骂詈则皆排斥佛老者也岂曰此辈皆圣人之徒乎
  
  患盗喻
  
  有一富人惧穿窬入室令子弟拒户坚守日则舍其耕读从事角力演武夜则击柝呜金佐以赌博饮酒如是数年家赀尽废子弟蠢然无知惟以饮博为事究竟此地无盗儒者之欲辟异端亦复如是今世本无杨墨而故为排斥之套语以自文其固陋使一世之心思才力尽消磨于意必固我党同伐异之中此真儒门之奇祸所谓甚于洪水猛兽之灾者也
  
  学者须识异端二字
  
  昔有试官课诸生于试院日未午诫诸生曰尔等作文不得犯着御讳俄而士子各相问曰尊卷可犯某字乎此御讳也不可犯也又呼年少者告之曰文中切莫用某字以御讳之故于是展转相嘱而是日通场之人口中无一不犯御讳矣有人舌上生疮傅以贵药伊妻恐其津生于舌流去此药因戒曰切莫想着酸梅岂知其人意中本不想着酸梅因此一嘱酸梅之念忽动舌上之药尽行浮去世固有欲除害而害愈滋者今之学者动云辟异端却不知异端二字如何解孟子以恻隐为仁之端羞恶为义之端四端在我犹如四体则知不仁不智无礼无义便为异端异端正在吾辈日用常行中孔子所谓异端并非杨墨以其时尚无杨墨耳学者苟能刻刻自反若曾子之日必三省君子之三戒九思其为辟异端也大矣譬之治病当治自己之病譬之芸田当芸自己之田今之学者口餐儒门之食头戴儒者之冠不知自己之三达德五达道为何物但将和尚道士诋毁一番便高视阔步以为吾是儒教中人是留心道学者假令世间不生和尚道士不知更将何辞以资谈柄耶夫无病而服去病之药其病必甚无杨墨而托言辟杨墨不反受杨墨之害乎
  
  士子当学圣人志愿
  
  忠恕到极处便是老安少怀地位为己到极处亦是老安少怀地位余幼时闻夫子志愿如此其大窃谓如天地之化工非吾辈所能及阅数年思之以为吾辈亦可勉强又阅数年思之以为此愿固当尔尔人之处心积虑苟不如此便是自私自利之徒何以成其为君子但愧不能打成一片耳于是视听言动之间时存济人利物之想与父言慈与子言孝见人之得如己之得见人之失如己之失身历街衢愿在在家盈户给行于阡陌愿年年雨润风调如是者有年觉举念便能如是然而操之则存舍之则否求造次颠沛之中梦想幽独之际悉亦如是却所未能因此大自惭而大自戢
  
  夫子尚有未尽之言
  
  老安友信少怀夫子随口举以答子路初非限定三项盖极天地之大古今之遥人物庶类之繁何一不在圣人志愿中故一言老者则凡长乎我者可知一言朋友则凡同乎我者可知一言幼者则凡幼乎我者可知极之博施济众鸟兽鱼鳌咸若犹未足以尽我之愿方是圣人地位彼拘拘焉切指三项犹是矮人观场耳
  
  本天本心说
  
  心为一身之主宰故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若不知心之着落亦不知身之着落矣盖心为至虚至灵之物操存舍亡出入无时莫知其乡大舜分出人心道心指出执中之理遂开千古道统之宗孔子谓从心所欲颜子其心三月不违孟子谓求其放心仁义礼智根于心极世间经天纬地之事皆本于心人而无心何以为人董子所谓道之大原出于天者不过依稀近似话头并非孔颜真实道理世俗见佛书有一切惟心之说遂谓吾儒本天释氏本心极言心学二字之谬可谓自忘其至宝并失其家传矣
  
  心斋坐忘
  
  濂溪周先生最服膺颜夫子其为学也得力心斋坐忘四字晚年工夫既到二程不能窥其边际故静而摄心则如青天白日动而对客便如霁月光风每教及门寻孔颜乐处又教其看喜怒哀乐未发时景象可谓亲切示人矣濂溪殆得颜夫子之真传乎程子问鲜于暝谎兆硬桓钠淅炙乐何事对曰乐道程子曰使颜子而乐道不为颜子矣
  
  学者当识得心字
  
  至虚至灵酬酢万变历劫不坏者妙明真心也本诸父母藏于七叶肺内死后腐烂者肉团心也出世圣人与入世圣人其所讲究皆妙明心非肉团心昔有一友闻二种心之说大生诽议余问之曰尧舜桀纣其心同乎其人曰尧舜帅天下以仁者也桀纣帅天下以暴者也其心正相反也余曰假令尧舜桀纣皆患心痛请良医治之用药亦相反乎客曰病同药同何容分别余曰据子所言已有二种心矣而后其人方为屈服所可疑者现在昭昭灵灵能言能动之物又非二种又非非二种此处当研之又研真实见得方有领会
  
  真心亘古不灭
  
  有人大疑真心不灭之说余晓之曰心若果灭则此刻一死此刻即灭以后更无复生之理心若不灭以后永不复灭天地虽坏此心不坏所以孔子以曾参畀王沂公之父而帝君有一十七世为士大夫之说也夫既可以一十七世即可以百千万世即可以百千万劫非亘古长存之证乎而不知者又误看作浩然之气谓忠孝节烈之人灵爽千古不磨大谬大谬盖忠孝节烈虽系正气然大半以血性用事往往参以愤恨之心上焉者化为正神受享血食彼此灵爽尚不能百年千年安望天长地久说到真心尚未梦见或曰真心如果不灭孔子何以不言答曰安见不言或言之而失传耳且如三备卜经孔子之书也其第二卷极言生死之事安有不言及于心者又况精气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