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于他人乎?此亦不取相合而取相求之义也。

  人事
  人事不可绝也,亦不可狎也。庄以持己,多致忤物,至于忤物,亦持己之累也。和以与众,多致依附。至于依附,亦处群之羞也。敬以待其来,信以践其往,来不可拒,去不必追。得正大之道,得长久之道,又得可以君人长人之道,而后不即于非僻也。无矜激苛忍之行,无鄙夷屑越之心,在吾宇下者视之如伤,众所同好者惟恐不逮。以卑下人,以逊克己,非恶人之伎俩有以困我而故下之也,非度我之道义不能上人而故逊之也。无所避而不可陵之,则不必有所避而后下之;有所挟而不可傲之,则不必然所挟而后让之。以人所具之性贵人为之,则无疚于人;以我所具之心向人竭之,则无憾于己。爱己廉隅,亦爱人廉隅。尊己道德,亦尊人道德。均平恳至,仁之至、义之尽也。凡人道之相接,德礼而已矣。近而携贰者惟礼可以招之,自处以礼,人莫不敬,敬则无二心,不待相示以德而后服也。远而闻风者,非德无以怀之。德者礼之积躬而有光华者也,积之而后盛,及之而愈远,非一事二事合礼而遂有其名也。凡行礼者,叙亲疏之情,通万事之理,必从其实,必从其厚。未有其事,不可居其名。恩所当厚,义不可薄也。礼以节情,情疏则礼略,不必强为浓也。主善以内,目恶以外,非有私也,轻重亲疏之别也。好不废过,恶不去善,不掩人之功,不蔽人之D,不贵人以力所不胜与礼所不备。位有大小,势有强弱,地有远近,时有疾徐,皆所不责也。侪伍相构而尊长平之,既平之后有相犯者,即以犯义责之,不欲其相伤也,谓之败前事而长后祸。若力不能抗,约不能坚,则于其始辞之,不可中道而弃之。有与同忧患者,必义而录之;有仕同盟好者,必恩而录之。先世有厚施,子孙国人傅诵以为美谈,属有事会,则加报之,此教人重义乐恩也。庆吊之事不周于用者,施者宜自责其慢,受者宜深喜其来。当事而责其施,事已而忘之,有人心者决不至此也。不信之疑不可加于所尊,不可施于所敬。以卑见曾,不宜在道路旅次之间,不宜在亵晏之所、不衣冠之时,臣子之心,其有尊荣,必与君父共之。事所难处,宁以身受过,而尊者亲者之失不可显言也。国兵之败必讳,内难之作必避,亲之过小而不可怨,皆臣子义也。虽云制法不可隔绝细人天性之谊,在礼虽不得为,而人情可通者,则亦许之。故受役公家者不夺其丧,不夺其养,不夺其志,不夺其讳,衰而从金革之事,事已而致之,不为罪也。不可背施,不可幸灾,不可贪爱,不可怒邻。忧戚之情不可不念,义理之要不可不从。不念忧戚,是无人心也。不从义理,是无天心也。小怨可不必计,以尊贵非报怨之资也。小善可不必狃,以小善末尽大任之量也。虽有怨于其亲,不可与他人谋其亲;虽有怨于人之所亲,不可教人叛其所亲以自快也。此皆礼之所在,非计利害而为之也。吉凶之礼不可并行,虽在比邻戚党间,犹不可苟且也。况尊卑大小之别乎?诸侯大夫既吊晋丧,又欲求见新君,叔孙昭子以为非礼而不见听。晋人辞之,皆无辞以对,终于不能行而贻固陋之耻。郑子皮因此以发欲败度、纵败礼之戒,可谓读书无隔碍矣。

  鉴别

  物必有族,族与族为类,而后可分别其物也。族类相混,物之与物莫不可相乱、莫不可相陵。故君子之道,亟欲辨物;辨物之道,亟欲辨族。使尊卑贵贱,秩然有序,而后贤愚是非足以相稽,否则劝惩混淆,轻重倒置,天下之事几日而不大坏也。夫德至于圣则有隐显而无浅深,虽自信自乐,皆可为在田在天之事也。自此以下,族类不可不辨,鉴别不可不精。乐令冰镜之名,许生流品之目,岂可忽哉!士之可重者,尊于公辅,寿于彭咸。其为人也,利万物而不以自丰,位高天下不以自荣。行有辱也,虽生不乐,不慊于心,不衷于道,若芒刺之不可安也。好学者必喜闻过,好礼者不忽细微,知时者必慎出处。记善忘过者宏也,贫贱不慑者勇也。谋于国而鲜失,训于人而不倦。问其处家无不可法则,家人之事也;问其在公无不可告语,国人之事也;享于鬼神无不可达诸,幽明之事也。如此则可谓贤矣。人之有才,成器为难。既成器矣,贵重华美为难。盖成器则非无用之物,贵重华美则在清庙明堂之上,非斗筲之量而彝鼎之光也。孔门之贵,与春秋大夫不必较量长短而自据胜地,若一一较量而有所轻重,反失孔子大其功而小其器之旨。譬诸食物,驼峰羊尾、山珍海错,非不美也,以当菽粟则自然处下耳。若夫有贵哲之名而不免困穷者,非有所偏即有所蔽。穆子好贤,叔向好直,各有偏胜之蔽而不自知,故良友以为戒,不必皆有他日之祸也。苏威问当涂贵曰,知人是善,然后好之,何以言其不能择人?贵曰,好善仁也,择人鉴也,虽有仁心,鉴不周物,故好而不能择也。浅而易泄者不可与深谋,躁而易迁者不可与久处。度量不广不能审事实,故编窄之人,一切卤莽,学问未深,不能察情伪。故昏愚之人一切疑猜,达心而懦,其情多畏。略举大纲,不肯尽言,常误人于危疑之际,一日之间,所欲必具,用物宏多,不能自戢,常失身于取与之节,喜怒哀乐失其常度者,终必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