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起舞,或抗音高歌以为乐。当其可喜也,则解颐抵掌,笑言喧嚣;当其可悲也,则涕浃流漫,百感凄恻。比之所谓陈金石布丝竹,钟鼓铿,管弦晔煜,虽相悬绝,亦自乐也。

  虏善猎,觇兽所在,则集众合围,多至万人(或数千人,或数百人),自疏而密,任其驰骛。所谓百禽凌遽,Y瞿奔触,不较也,惟无使突围而出尔。度其困乏,乃纵横射击之,矢不虚舍,铤不苟跃,僵禽毙兽,烂若碛砾。此正彼之为生也。迩年生齿日繁,又益以汉人居半,射猎不足以供之,其势不得不抢掠也。

  虏猎鹿则不然,见即逐之,以鹿驰鹜久则肉不中食。猎虎先以毡束如人形抛其前,虎怒,攫而距坐不少舍,然后射杀之。

  古人田猎即寓讲武,虏娴弓马,受此益也。虏中草茂,以粪多,烧荒灰烬多,及不种植,地力有余故也。

  虏轻生(俗以贪生为耻,以捐生为把都,即华言好汉),乐斗(汉诸葛亮曰“北狄以杀为务”,唐李白曰“胡人以杀戮为耕作”),心一(同利害),力猛(食肉酪),技精(善弓刀),胆大(以上数端故轻敌),又好野战(不结营阵,人自为战也),接战(以短兵接也。虏极畏神器、长枪,野战则疏,吾之枪炮无所施,接战则逼吾之手足无所措)皆用彼所长,是以常胜。累岁毁垣以入,深及晋鄙,杀掳之惨不可云喻。真所谓朔马东骛,胡风南埃,路无归趸郏野有委骸。而吾汉军旌旗电舒,戈矛林植,器械非不多也;铁骑腾踔,钲鼓震动,兵马非不盛也;鹅观鱼丽,箕张翼舒,营阵非不整也;然一遭蹂躏,则摄弓而驰,荷兵而走,其故何哉?盖将不预选,兵不预练(选将在练兵之先,将得人则可练兵),恩信未孚,号令未严尔(恩信在号令之先,恩信孚则可严号令)。

  虏行好驾梁(谓登高陟险,一便t望,一防埋伏),不由衢路(防陷阱),非得已也。畏入山口(恐险阻),畏涉水(恐陷溺),畏吾兵马布散(恐抟击)。

  胡姬多美,固有瑰姿玮态,C约,烨乎如花,温乎如玉者,以食u酪,衣皮裘故。又肌体腻白,然喜淫(不避昏昼耳目),善妒(不令其夫近汉女,无亦薰莸不同器,枭鸾不接翼,鬼使之然邪),受苦(不习弓矢,亦不佩刀,惟缝衣、造酒、揉皮、挤乳、捆驼帐房、收拾行李,至手足胼胝。近汉女代受其苦)。

  虏中无法度,无刑具。凡有过失,酋首或诟詈,或鞭笞,甚则以箭(以木为端)射之。至杀人亦不抵死,惟令苦主驱其牛羊马驼以去。盗一牝羊,赔六九数,一牡羊赔三九数。虏中重牝(马牛驼皆然),以能孳息也。

  虏出兵谓一枝为一股(去声),或五股、七股。凡股皆奇数(阳也),不知何所取也。无亦以阳补阴邪?虏谓主兵者为头儿,谓几枝兵为几个头儿,不相救援(所谓轻而不整,贪而无亲,进不相让,退不相救是也。近则不然)。

  虏逢汉男子,老与壮者则杀之,少者与妇女皆携去为奴婢(牧草畜,拾粪草),绝不贵重。曩有潜投彼中者,皆散其党为奴,到今悔恨无已。

  大营无奸细,以汉人在彼中者多,此中山川道里城堡或人姓名多知之,又不畏汉军所在故也(又真贼不通华言,不能来,汉人畏彼中辛苦,又畏此中盘诘,来则不复得去,虏酋决不遣。边人喜功,多执痴呆乞丐为奸细。或饮食哄诱,或言语指教,或拷讯严酷,彼则自诬服。盖奸者,巧险之谓,细者,隐微之谓,岂有奸细而往往被执者)。或曰唯呵剌慎、莽观镇二枝乃有奸细,以彼兵少,潜窥阴伺必须乡导故也。或曰亦无,未知孰是。

  北胡入寇者,比惮路险远,兼野无所掠云,不数来。每迨冬(夏则河阔泥深,迨冬冰合始度),惟抢未附诸胡,贪彼蓄畜多,又恨彼常盗马驼故也。

  北狄多力,禀气一也(窍通于阴,短颈),食肉二也,不罢三也。在昔力称乌获,捷言庆忌,勇期贲育,而狄实兼之。

  蒙古一部落最朴野,无书契,无文饰,无诞妄(如云不攻某堡,信然)。近亦狡诈甚矣。闻小王子集把都儿台吉、纳林台吉、成台吉、血剌台吉(部下着黄皮袄为号)、莽晦、俺探、已宁诸酋首兵,抢西北兀良哈,杀伤殆尽。乃以结亲绐其余,至则悉分于各部,啖以酒肉,醉饱后皆掩杀之。此其一事也。

  虏谓犬曰那(读作上声)害(有数种),善追杀狐兔,亦善伺夜(俺袭哨探者常病之)。

  虏地近少黄羊麋鹿,以畏猎者,遁于海滨。

  边方夙弊不可胜言。其甚者墩军多与零贼交易,以斧得裘,铁得羊肘,钿耳坠得马尾,火石(出虞台岭,岭下有火葛,以铁击石,火出,承之以燥叶即燃)得羔皮(墩军利其所有,或畏其攻墩,反传递消息。入则佯为不知,去后举放炮火),近则敛戢。其又甚者,多与长哨夜不收杀降以冒升赏(每降者至,必潜白守备等官,官之玩法者则威劫,畏人者则颐指,多谋杀之,然后放炮出兵,巧词以文为功)。予谓遐方异类,殊邻绝党,或畏威慕德,曲膝交臂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