矣,取人之途亦广矣。然其所以教之之具,取之之方,未有不由于六艺者。六艺者何?曰:礼也、乐也、射也、御也、书也、数也。六者皆日用之不可缺,而至理之所寓焉者也。唐虞以前遐哉邈矣。周监二代,郁郁乎文。

考之于经,若吉、凶、军、宾、嘉,谓之五礼。

云门、咸池、大韶、大夏、大濩、大武,谓之六乐。

剡注、参连、白矢、井仪、襄尺,谓之五射。

鸣和鸾、逐水曲、舞交衢、过君表、逐禽左,谓之五御。

象形、会意、指事、假借、转注、谐声,谓之六书。

方田、粟布、衰分、少广、均输、商功、盈朒、方程、勾股,谓之九数。

六者,上之所以教,下之所以学者也。是故人生八岁,则自天子之胄子、众子,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适子,与凢民俊秀,皆入小学,而教之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之文,则既有以习其文矣。

及夫十岁学幼仪、十三学乐、成童学射御、二十而后学礼,则又有以履其事也。习其文于小学之初,履其事于大学之日,非教人之莫先于六艺乎?

其取人之法,三岁大比。大司徒以乡三物,教万民而宾兴之。一曰六德:智仁圣义忠和;二曰六行:孝友睦婣任恤;三曰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斯岂非取人之莫切于六艺者乎?

夫其教人之具如此,取人之法又如此。是以当是之时,成人有德,小子有造,而人才之盛为何如也?

是故以言乎礼,则自洒扫应对,以至冠婚丧祭,莫不井乎其有条,秩乎其有序矣;

以言乎乐,则声音足以养其耳,采色足以养其目,歌咏足以养其性情,舞蹈足以养其血脉矣;

以言乎射,则内志正,外体直,持弓矢,审固而反已之道无愧也;

以言乎御,则不失其驰,“舍矢如破”,而诡遇之行无有也。

至于书、数,莫不各尽其道。则人才之盛信乎其不可及矣。人才盛于下,治效著于上,其致雍熈太和之盛,岂非有由然哉?

厥后,孔子之教门弟子,有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者,则大学终身所得之,难易浅深,而非小学之传授兼备也。由小学而至于大学,由大学而至于成德,何莫不由其六艺哉?

三代而降,汉唐迭兴,非不表章六经也,非不尊师重傅也,非不大召明儒而増广生员也。然而遭秦变古之后,所习者训诂而已矣。六艺之学,置而不讲,无有能作而兴之者。

故尝观之汉之取人,有贤良方正、直言极諌、孝弟力田等科,可谓善教。而六艺之学,固未讲也。

唐之取人有明经、有进士、有制举、有吏学、有律学、有书学、有筭学,可谓详矣。而六艺之事犹未备也。上之取人既不出于六艺,则下之为学亦不出于六艺矣。是故下焉者狃于固,陋漫不知六艺为何物。上焉者务于高逺,又忽焉而不之讲,此汉唐之所以为汉唐,而人才治效之不古若者,良以此也。薄汉唐而不居,追三代而比隆,其在我朝今日乎!

钦惟圣天子以神武定天下,以文德绥太平,当海宇混一之初,肇兴治教之典。于学校以六艺为教;于科目以六艺为试士之规。举百代之旷典而聿兴之,可谓大有为之君矣。士之生斯时,涵濡三代之教,亦何其幸欤?

窃尝论之:天下之事,有古有今,有本有文。狃于今而戾于古,不可也;合于古而不宜于今,可乎?有其本而无其文,不可也;习于文而不先于本,可乎?方今治定制礼,功成作乐,圣主论思于上,儒臣讲求于下,编礼乐之成书,立昌期之盛典,则今日之礼乐,固有叅酌古今矣。

御则观其驰骤便捷;射则观其中数多寡;书则观其笔画端楷;筭则观其乗除明白。

是皆稽乎古而不泥乎古,用于今而实宜于今者也。可谓酌古今之宜矣。

学校之教人也,先之以孝悌、忠信、礼义、亷耻,而又继之以讲明经史焉;科目之取人也,先之以懐才抱德,文质得中,而又试之以经义论策焉。是今日教人取士者,亦非徒恃乎六艺之文,而有以深探乎德行之本也。今日之法,可谓尽善而尽美矣。然则士之游于学校,而究乎五礼、六乐、五射、五御、六书、九数之详,而宜于今日之实,其道岂不在于此乎?

三岁大比,而以六德、六行,为六艺之本,而欲考其实,其道岂不由于此乎?

虽然今日之法诚美矣、善矣,不可以有更矣。惟当执此之法,坚如金石;行此之令,信如四时;据此之公,无私如天地。持久以要其成,积习以待其熟。无狃于近功,无务于速化。优而游之,厌而饫之。则将见我朝之人才,即唐虞三代之人才;而我朝之治效,即唐虞三代之治效矣。愚也何幸身亲见之。

  

  ○会试三场文

  

○四书疑  



  孟子曰:“由尧舜至于汤,五百有余岁,若禹、皋陶则见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