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何暇一日稍为之力哉,而孺人亦竟死矣。死之日,吾母哭之恸,余情不自节,亦哭过哀,而实不自知其哀也。昔望溪方氏,为其夫人哀词,谓以执义之过而致悔。方氏严于治礼,其以义抑情固宜,而犹恻然动其事后之感。乃余独以处境之绌,而终之以无穷之悔,不亦重可愧与。」云云。文见《食古斋文录》及其从父莳广文兆熏撰《分湖柳氏重修家谱》中。声木谨案:茂才文词旨哀悔,不忍卒读。桐城方望溪侍郎苞,以执礼太过致悔,茂才以境绌致悔,同一致悔,而不讳言其致悔之由,诚君子之用心也。侍郎《望溪文集》中,有《亡妻蔡氏哀词》,琐琐叙述,足以见其致悔之深,而终之以云「甚矣治性与情之难也」之语,亦侍郎读书学道数十年有得之言,始能亲切有味如此,令后人增伉俪之情不少,洵有功世道之文矣。
  
     山东官书局书目
  同治□年,湘乡曾文正公国藩,削平粤逆乱后,振兴文教,不遗余力,于江南五省设立官书局,翻刻有用经籍,流播士林。日本□□□□称为文化之最善设施。世人但知江南五省有官书局,而不知山东亦于是时设立山东书局,刊有《御纂孝经》、《御注孝经》、《御纂孝经集注》、《周易本义》、《春秋左传》、《春秋大事表》、《孔氏说经稿》、《孟子要略》、《通鉴纲目》初二三四编、《三迁志》、《名臣言行录》、《越人三不朽筹济编》、《耕田图考》、《荒政辑要》、《蚕桑粹编》、《农政全书》、《明刑管见录》、《制服成诵编》、《洗冤录详议》、《文庙从祀位次考》、《山东考古录》、《读书分年日程》、《小学集注》、《小学韵语》、《人谱》、《教育语》、《经验良方》、《痘疾刍言》、《痘疹定论》、《蒿集》、《杨园集》、《汪龙庄遗书》、《胡文忠公集》、《止止堂集》、《古文辨体》诸书。后来板归山东图书馆,其目曾见于第一期年刊。同治十一年,平远丁文诚公宝桢,任山东巡抚时,曾以《十三经读本》发局开雕。当时书板皆藏于尚志堂书院内,惟每经后皆有校勘记,另刊一本附后,体例甚善。至乙丑十二月,□□张□□□□宗昌重为印行,并序云:「教科成编而《六经》微,旁行为书而国文废,国势不张,文化亦靡能自信。致今日废经说倡,惟人是从,良足悲也。反之者又蔑弃儒先传注,糅杂外教,附会新异,张瞽说以便其私,则侮经之祸亦与废经等。今且无暇与废经者辨,而亟欲存经,并无暇与侮经者辨,而亟欲为经存注。抱残守缺,无使散佚于今日,以待后学存中国耳,岂徒与陋儒时髦争是非哉!宗昌莅鲁,饬各学校增课读经,而讲师寥落,寻常读本,坊间已艰于购觅。习尚变而旧籍湮,毁弃且更甚于秦火,失今不图,异日山岩屋壁之藏,容可冀乎!因检图书馆所存前清丁文诚公抚鲁时校刊之《十三经》板,重付楮印,分发各学校,俾师生讲读,有所遵循。书中校正尚鲜脱误,批注悉采通行,取便诵习,俾识途轨。至于经义闳深,传注浩博,汉宋师法具存,清儒考证尤密,好学深思者任自为之,而非可恃此以自画也。清季发捻初平,图书半毁,当局者已汲汲于此。今之事变更亟于前,齐鲁多儒,秦汉之际,诸经赖之以传,孔鲋、伏胜之流风,尚有未沫者乎,盖予望之矣。」云云。声木谨案:文诚任鲁抚时,踵江南五省官书局之例,亦创设山东书局,诚为盛事。独惜当时绌于经费,刊印经史甚少,其未能与五省鼎立,或以是故。其刊书目录及《十三经》目录,余已录入《再续补汇刻书目》中。至乙丑十二月,张氏重为印行,发各学校诵读,实为善政。其自序尤为通论,永宜家喻户晓,故备录之。
  
     李家瑞论声调谱
  侯官李香苹□□家瑞《停云阁诗话》云:「赵秋谷先生《声调谱》最忌古诗律句,今试从汉魏以后诗考之,如《古诗十九首・西北有高楼篇》云「谁能为此曲,毋乃杞梁妻」,苏武《骨肉缘・枝叶篇》云「鹿鸣思野草,可以喻嘉宾」,《留别妻篇》云「征夫怀远道,起视夜何其」,辛延年《羽林郎篇》云「长袖连理带,广袖合欢裾」,张若虚《春江花月夜篇》云「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若《木兰词》「万里赴戎机」以下四句,则谐和中节,雅近律体,徐庾以后更不必言,可知古诗当看其气体如何,若篇中浑灏宕逸,虽闲用律句,正所不碍也。」云云。声木谨案:益都赵秋谷宫赞执信撰《声调谱》一卷,篇页至少,原备人举一反三之用,然声调实未易言,隅反者亦不多见。余故见诸书中有言《声调谱》者,钞录其语于《随笔》中,余虽不能诗,或可为他人研索之助耳。
  
     吴伟业临终词
  太仓吴梅村祭酒伟业《梅村集》中,有《诗余》一卷,最末为《病中有感调寄贺新郎》,云:「万事催华发。论龚生天年竟夭,高名难没。吾病难将医药治,耿耿胸中热血,待洒向西风残月。剖却心肝今置地,问华陀,解我肠千结。追往事,倍凄咽。 故人慷慨多奇节。为当年沉吟不断,草间偷活。艾炙眉头瓜喷鼻。今日须难决绝。早患苦重来千迭。脱屣妻孥非易事,竟一钱不值何须说。人世事,几完缺。」云云。声木谨案:此词为祭酒绝笔。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