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婚矣。”遂面许第三夫人女速哥失里为姻,且召夫人并呼女出,与拜住相见。他女亦于窗隙中窥之,私贺速哥失里曰:“可谓门栏多喜气,女婿近乘龙也。”
择日,遣聘,礼物之多,词翰之雅,宣传都下,以为盛事。拜住莺词附录于此:
嫩日舒晴,韶光艳,碧天新霁。正桃腮半吐,莺声初试。孤枕乍闻弦索俏,曲屏时听笙簧细。爱绵蛮柔舌韵,东风愈娇媚。
幽梦醒,闲愁泥。残香褪,重门闭,巧音芳韵,十分流丽。人柳穿花来又去,欲求好友真无计。望上林,何日得双栖,心迢递。
既而,同佥豪宕,矬不饰,竟以墨败,系御史台狱。得疾囹圄间,以大臣例,蒙疏放回家医治。未逾旬,竟尔弗起,阖室染疾,尽为一空,独拜住在。然冰消瓦解,财散人亡。宣徽将呼拜住回家教而养之,三夫人坚然不肯。盖宣徽内劈虽多,而三夫人独秉权,专宠。见他姬女皆归富贵之门,独己婿家反凋敝如此,决意悔亲。速哥失里谏曰:“结亲即结义,一与订盟,终不可改。儿非不见诸姊妹家荣盛,心亦慕之。但寸丝为定,鬼神难欺,岂可以其贫贱而弃之乎?”父母不听,另议平章阔阔出之子僧家奴。仪文之盛,视昔有加,暨成婚,速哥失里行至中道,潜解脚纱缢于轿中。比至,而死矣。夫人以其爱女舆回,悉倾家奁及夫家聘物殓之,暂寄清安僧寺。
拜住闻变,是夜私往哭之,且叩棺曰:“拜住在此。”忽棺中应曰:“可开柩,我活矣。”周视四隅,漆钉牢固,无由可启。乃谋于僧曰:“劳用力,开棺之罪,我一力承之,不以相累,当共分所有也。”僧素知其厚殓,亦萌利物之意,遂斧其盖。女果活。彼此喜极,乃脱金钏及首饰之半谢僧。计其余,尚值数万缗,因托僧买漆整棺,不令事露。拜住遂挚速哥失里走上都。住一年,人无知者。所携丰厚,兼拜住又教蒙古生数人,复有月俸,家道从容。
不期宣徽出尹开平,下车之始,即求馆客。而上都儒者绝少。或曰:“近有士自大都挚家寓此,亦色目人。设帐民间,诚有学术。府君欲觅西宾,惟此人为称。”亟召之,则拜住也,宣徽意其必流落死矣,而人物整然。怪之,问:“何以至此,且娶谁氏?”拜住实告。宣徽不信,命舁至,则真速哥失里。一家惊动,且喜且悲。然犹恐其鬼假人形,幻惑年少,阴使人诣清安询僧,其言一同。及发殡,空榇而已。归以告,宣徽夫妇愧叹,待之愈厚,收为赘婿,终老其家。
拜住三子,长教化,仕至辽阳等处行中书省左丞,早卒。次子忙古歹、幼子黑厮俱为内怯薛带御器械。忙古歹先死。黑厮官至枢密院使。天兵至燕,顺帝御清宁殿,集三宫后妃皇太子同议避兵。黑厮与丞相失列门哭谏曰:“天下者,世祖之天下也。当以死守。”不听,夜半开建德门而遁。黑厮随入沙漠,不知所终。
张红桥传
张红桥,闽县良家女也。居于红桥之西,因自号日“红桥”。聪敏博学,雅善属文。豪宗右族,争欲聘之,张悉不从。父母问其故,张曰:“欲得才如李青莲者事之耳。”于是操觚之土闻之,咸托五字为媒。张但第其优劣,终无所答。邑人王恭寄以诗曰:
重帘空见月昏黄,络纬啼来也断肠。
几度系书君不答,雁飞应不到衡阳。
永泰王尤所钟念,乃税其邻舍以居。一日,张方睡起,窃见之,遂寄以诗曰:
象牙筠簟碧纱笼,绰约佳人睡正浓。
半抹晓烟笼芍药,一泓秋水浸芙蓉。
神游蓬岛三千界,梦绕巫山十二峰。
谁把棋声惊觉后,起来香汗湿酥胸。

张得之,怒其轻薄,遂深居不出。久之,悒悒而归。最后之友福清林鸿道过其居,留宿东邻,适见张焚香庭前,因托邻妪投之诗曰:
桂殿焚香酒半醒,露华如水点银屏。
含情欲诉心中事,羞见牵牛织女星。

张捧诗为之启齿,援笔而答曰:
梨花寂寂斗婵娟,银汉斜临绣户前。
自爱焚香消永夜,从来无事诉青天。
妪持诗贺鸿曰:“张娘子自束发以来,持诗求通者,无虑数十,曾未挥毫。今得君诗而为此以答,诚所希有。”鸿亦大喜过望。因使妪通殷勤,越月余,始获命。鸿遂舍于其家,以外室处之,定情之夕,鸿作诗曰:
云娥酷似董妖娆,每到春来恨未消。
谁道蓬山天样远,画栏咫尺是红桥。

张诗曰:
芙蓉作帐锦重重,比翼和鸣玉漏中。
共道瑶池春似海,月明飞下一双鸿。

自是唱和推敲,情好日笃。
王闻其事,即盛饰访鸿,求张一见。张愈自匿。鸿谓张曰:“卿独不闻庞公之妻,拜司马德操乎?”张曰:“以吾之不可,学柳下惠之可,不亦可乎?”于是,鸿不能强。乃密赂侍者,潜窥室内,见鸿适与张狎。因作《酥乳》、《云鬓》二诗以戏之。《酥乳》诗曰:
一双明月贴胸前,紫禁葡萄碧玉圆。
夫婿调疏绮窗下,金茎几点露珠悬。

《云鬓》诗曰:
香鬟三尺络芙蓉,翠耸巫山雨后峰。
斜倚玉床春色去,鸦翎蝉翼半蓬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