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以诗词往来。长夏,乔读书于种梅馆,怀思紫竹至于忘食。忽紫竹遗以书,其大略云:“欲结赤绳,应须素笺。泣珠成泪,久比鲛人,流火为期,聊同织女。春风鸳帐里,不妨雁语惊寒,暮雨雀屏中,一任鸡声唱晓。”乔答之词,亦多绔丽,柬尾附以《玉楼春》词,曰:

绿阴扑地莺声近,柳絮如绵烟草衬。双鬟玉面碧窗人,一纸银钩春鸟信。佳期远卜清秋夜,梧树梢头明月挂。天公若解此情深,今岁何须三月夏。
自此音问两绝,而想象难真。紫竹因觅银光,继序其悲愁眷恋之意,复缀以《卜算子》词,曰:

绣阁锁重门,携手终非易。墙外凭他花影摇,那得疑郎至。合眼想郎君,别久难相似。昨夜如何绣枕边,梦见分明是。

遂约于望云门暂会。因于墙阴之下,闲履苍苔,鞋底尽湿,而方不至,俄闻人语,遂归绣闺。独倚画屏,不胜怅恨,作《踏莎行》一阕,云:

醉柳迷莺,懒风熨草,约郎暂会闲门道。粉墙阴下待郎来,藓痕印得鞋痕小。尽花日移阴,香失袅,望郎不到心如捣。避人倚屏山,魂断还向墙阴绕。
紫竹既归,方乔始至约处,四顾仿惶,憾惋而去。遂以尺犊故相讥调。紫竹为《菩萨蛮》词,以戏语以解之曰:

约郎共会西厢下,娇羞竟负从前话。不道一腰违,佳期难再期。郎君知我愧,故把书相低,寄语不赴期,见时须打郎。

乔复为词,戏答云:

秋风只拟同衾枕,春归依旧成孤寝。爽约不思量,翻言要打郎。鸳鸯如共耍,玉手何辞打,若再负佳期,还应我打伊。
紫竹遂投誓于书,乔因寄《踏莎行》一阂云:

笔锐金针,墨浓螺黛,盟言写就囊儿袋。玉屏一缕兽炉烟,兰房深处深深拜。芳意无穷,花笺难载,帘前细祝风吹带。两情愿得似堤边,一江绿水年年在。
后因复寻旧约,遂得谐缱绻之私,自此两情相得益深。紫竹常目乔为重宝,尺犊之间,往往呼之。时紫竹有南蕾桃花片重数钱,色如桃花,而明莹如榴肉,市之得百金,因戏以词寄乔曰:

与郎眷恋何时了,爱郎不异珍和宝。一宝百金偿,算来何用郎。戏郎郎莫恨,珍宝何须论。若要买郎心,凭他万万金。

乔为之抚掌,但磋跎时景,忽复青阳,其父稍有所闻,遂召乔以紫竹妻之焉,然往来诗词甚多,不能毕录,犹有一诗云:
晨莺不住啼,故唤愁人起。无力晓妆慵,闲弄荷钱水。欲呼女伴来,斗草花荫里。娇极不成狂,更向屏山倚。

又云:
思郎无见期,独坐离情惨。门户约花关,莫教轻风。生怕是黄昏,庭竹和烟。敛翠恨无涯,强把兰缸点。

观此,其风调可想矣。
姚月华小传
姚氏女月华,少失母。忽梦月轮坠于妆台,觉而大悟。自幼聪慧,组织,不习而能,独未尝读书。自此搦管,便有所得,其所为古文,词妙绝当。时随父寓于扬子江。时端午,江上有龙舟之戏,月华出看。近舟有书生杨达,见其素腕褰帘,结五色彩于跳脱,发如漆,玉凤斜簪,巧笑美盼,容色艳冶,达神魂飞荡,然非敢望也。每日怀思,因制曲序其邂逅,名曰《泛龙舟》。一日,月华见达《昭君怨》诗,爱其“匣中纵有菱花镜,羞向单于照旧颜”句,情不能已,遂私命侍儿乞其旧稿,且寄诗一纸,题曰《古怨》,云:
江水悠悠春草绿,对此思君泪相续。羞将离恨向东风,理尽瑶琴不成曲。

杨出于非望,乐不可言,立缀艳诗体,以致其情。自以遂各以尺牍往来。月华每得达书,有密语,皆伏读数过,烧灰入醇醪饮之,谓之“款中散”。
一日,达饮于姚氏,酒酣假寐。月华私命侍儿送合欢竹钿枕、温凉草文席,皆其香阁中物也。达虽心荡,亦无可奈何,遂怅然而归。次日晨,月华以石花遗达,云:“出丹洞玉池,异于他处,色如水晶清明而莹,久服延年。”达以词诵之曰:
青楼仙女隔蓬莱,玉树金窗向晓开。
燕子羽毛非广袖,殷勤也带石花来。

然月华虽工于组织,亦巧于丹青,凡花齐羽毛,世所鲜及。笔札之暇,聊复自娱,人不可得而见也。
一口,正挥毫画芙蓉匹鸟图,忽侍儿持达笺至,上云:“奉送不律糜。”二女侍在侧问曰:“不律糜,何也?”曰:“楚谓之‘聿’,吴谓之‘不律’,燕谓之‘弗’,皆笔名也。汉人有墨,名曰糜。”遂受之,答以所画芙蓉图。达见其约略浓淡,生态逼真,喜不自持,觅银光纸裁书谢之,其大略云:

连枝欲长,忽阻山溪,比翼将翔,遽乖云路。思结章台垂柳,心驰普救啼莺,幸传尺素之丹青,岂任寸心之铭刻。江湖恍在案,波浪倏翻窗。植写断肠,飞挥交颈。茧纸发其枝干,兔管借之羽毛。雌戏苹川,雄依苔石。色与露花同照烂,翼将风叶共低昂。明镜晓开,苦忆文君之面,疏萤夜度,遥思织女之机。所冀吾人,获同斯画。越溪吴水之上,常得双开;汉树秦草之间,永教对舞。
月华读之,称赏不已,以洒海刺二尺赠达曰:“为郎作履,凡履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