祟也。今肖自爱,不宜复往。”洙唯唯而已。私诣美人道此意。比至,美人已知,曰:“郎勿怨,盖冥数尽于此也。”与洙宿,且叙欢情。戒晓,美人谓洙曰:“从此一别,后会难期,无以将意。”乃出墨玉笔管一枝为贶。云:“此旧物也,郎慎藏之。”遂饮泣而别。张料洙是夕必复去,觇之,果不在馆。因入谓其妻曰:“西宾此事,不可不使其父母知之。”乃以洙所为,备告百禄。百禄大怒,呼归杖之。洙遂吐实,且出所得玉镇纸、玉笔管及联句诸诗。百禄取视管上,刻“渤海高氏文房清玩”。乃谓张曰:“物既珍奇,诗又俊逸,必非寻常作也。”呼诛同往穷之。将近,遥指曰:“在此。”至则漫非前景。屋字俱元,但水碧山青,桃林依旧。张谓百禄曰:“是矣。此地相传,唐妓薛涛所葬。后入因郑谷《蜀中》诗有‘小桃花绕薛涛坟’之句,遂树桃百株,为春时游赏之所。贤郎佳遇,必涛也。且所谓平幼子康者,乃‘平康巷’也。文孝坊者,城中亦无此额,而文与孝合,为教字,谓‘教坊’,唐妓女所居。涛为蜀乐妓,故居教坊也,非涛而谁哉?况管上字刻‘高氏清玩’,则唐西川节度使高骄千里所赠。当骄镇蜀,涛于诸妓中最蒙宠侍。笔与镇纸,皆骈所赐。兼用藏诸帖。又骄与元丞相杜紫微最名,盖元与杜尝有诗赠之,即‘锦江腻滑峨嵋秀,秀出文君与薛涛’是也。其为涛之灵无疑。而物出于骄者审矣,元必深究。”百禄甚以为然。然恐其终为所惑,急遣还广中。实藏数物,常以示人。后二年,诛亦入学为生员,中洪武甲戌进士,授山东曹县知县。竟亦无他焉。


艳异编(续集)卷一神部
未央老翁
汉武帝宴于未央,方啖黍,忽闻人语云:“老臣冒死自诉。”不见其形。寻觅良久,梁上见一老翁,长八九寸,面目皱,须发皓白,拄杖偻步,笃老之极。帝问曰:“叟姓字何,居在何处,何所病苦,而来诉朕?”翁缘柱而下,放杖稽首,嘿而不言。因仰头视屋,俯指帝脚,忽然不见。帝骇愕不知何等,乃曰:“东方朔必识之。”于是召方朔以告,朔曰:“其名为藻,水木之精,夏巢幽林,冬潜深河。陛下顷日,频兴造宫室,斩伐其居,故来诉耳。仰头看屋,而复俯指陛下脚者,足也,愿陛下宫室足于此。”帝感之,既而息役。
幸瓠子河,闻水底有弦歌声。前梁上翁及年少数人,绛衣素带,缨佩甚鲜,皆长八九寸,有一人,长尺余,凌波而出,衣不沾濡,或有挟乐器者。帝方食,为之辍膳,命列坐于食案前。帝问曰:“闻水底奏乐,为是君耶?”老翁对曰:“老臣前冒死归诉,幸蒙陛下天地之施,即息斧斤,得全其居,不胜欢喜,故私相庆乐耳。”帝曰:“可得奏乐否?“曰:“故赍乐来,安敢不奏。”其最长人便弦而歌,歌曰:
天地德兮垂至仁,悯幽魄兮停斧斤。
保窟宅兮庇微身,愿天子兮寿万春。

歌声小大,无异于人,清彻绕越梁栋。又二人鸣管抚节,调契声谐,帝欢悦,举觞并劝曰:“不德不足当雅贶。”老翁等并起,拜受爵,各饮数升,不醉。献帝一紫螺壳,中有物状如牛脂。帝曰:“朕暗,无以识此物。”曰:“东方生知之耳。”帝曰:“可更以珍异见贻。”老翁顾命取洞穴之宝。一人受命,下没渊底,倏忽还到,得一大珠,径数寸,明耀绝世。帝甚爱玩。翁等忽然而隐。帝问朔:“紫螺壳中何物?”朔曰:“是蛟龙髓。以傅面,令人好颜色。又女子在孕,产之必易。”会后宫产难者试之,殊有神效。帝以脂涂面,便悦泽。又曰:“何以此珠名洞穴珠?”朔曰:“河底有一穴,深数百丈。中有赤蚌,蚌生珠,故以名焉。”帝既深叹此事,又服朔之奇识。
花蕊夫人
舒大才,云问之逸士也。聪慧能文,尤长于诗。麒德二年春,因驾舟访友,抵中途,天已薄暮,时闻大鱼跳掷于波间,宿鸟飞鸣于岸际,云散月明,花香柳舞,忽兰麝风透,环佩铿锵, 大才异之。蛟舟谛视,一美人姿容妍丽,偕二婢嬉游于林下。生乃登岸揖曰:“娘子高居何处,夜行至此?”美人笑曰:“敝居僻陋,离此咫尺。君如不鄙,枉驾一顾。”大才情动于心中,不得已,遂与美人先后而行。不半里许,遥见竹户荆扉,花木掩映,明窗净几,亦甚整洁。美人逊生上坐,命侍姬献茶,继以酒馔, 杯盘精致,非世所有。壁间挂四时回文诗四绝,美人自制也。其曰:
花艳吐枝红傍雨,柳细垂绿绦迎风。
霞生远汉东升日,月落闲窗北近松。

其二曰:
凉生高阁虚檐冷,齿嚼冰丝雪藕寒。
香散榴花红灼灼的,露倾荷叶翠团团。

其三曰:
芦覆岸深秋水碧,木凋霜凛晓天苍。
孤眠夜永愁空馆,独立朝长远乡。

其四曰:
天堕雪花冰满户,雨飞风冽冻凝城。
鲜鲜蕊绽梅容瘦,滴滴香倾酒味清。

美人遽曰:“效颦鄙句,愧无好词。君无晒焉。”大才称赞不容 口。询以姓名居址。美人曰:“妾姓花,成都人。蕊真,小字也。”大才淫兴勃然,求与之合。美人变色曰:“男女配合,人之大伦。纵俗私通,谓之悖礼。与君萍水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