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适闻君琴韵清雅,愿一听之。”旷乃弹《别鹤操》及《悲风》。神女长叹曰:“真蔡中郎之俦也。”问旷曰:“陈思王《洛神赋》如何?”旷曰:“真体物溜亮,为梁昭明之精选耳。”女微笑曰:“状妾之幸止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得无疏矣!”旷曰:“陈思王之精魄今何在?”女曰:“见为遮须国王。”旷曰:“何为遮须国?”女曰:“刘聪子死而复生。语其父曰:‘有人告某云,遮须国久无主,待汝父来做主。’即此国是也。”俄有一青衣,引一女曰:“织绡娘子至矣。”神女曰:“洛浦龙君之爱女,善织绡于水府。适令召之耳。”旷因语织绡曰:“近日人世或传柳毅灵姻之事,有之乎?”女曰:“十得其四五耳。余皆饰词,不可惑也。”旷曰:“或闻龙畏铁,有之乎?”女曰:“龙之神化,虽铁石金玉可透达,何独畏铁乎!畏者,蛟螭辈也。”旷又曰:“雷氏子,佩丰城剑,至延平津,跃入水,化为龙。有之乎?女曰:“妄也。龙,木类。剑乃金,金既克木而不相生,焉能变化。岂同雀入水为蛤,雉入水为蜃哉。但宝剑灵物,金水相生而入水,雷生自不能沉于泉耳。其后搜剑不获,乃妄言为龙。且雷焕只言化去,张司空但言终合,俱不说为龙化。剑之灵异,亦人之鼓铸锻炼,非自然之物。是知终不能为龙,明矣。”旷又曰:“梭化为龙如何?”女曰:“梭,木也。龙本属木,变化归本,又何怪也。”旷又曰:“龙之变化如神,又何病而求马师皇疗之?“女曰:“师皇是上界高真,哀马之引重负远,故为马医。愈其疾者,万有余匹。上天降鉴,化其疾于龙唇吻间,欲念师皇之能,龙后负而登天。天假之,非龙真有病也。”旷又曰:“龙之嗜燕血,有之乎?”女曰:“龙之清虚,食饮沆瀣;若食燕血,岂能行藏。盖嗜者乃蛟蜃辈耳。无信造作,皆梁朝四公诞妄之词耳。”旷又曰:“龙何好?”曰:“好睡。大即千年,小不下数百岁。偃仰于洞穴,鳞甲间聚积砂尘,或有鸟衔木叶,遗弃其上,乃甲坼生树,至于合抱,龙方觉悟,遂振迅修行。脱其体而实虚无;澄其神而归寂灭。自然形之与气,随其化用,散入真空。若未胚,若未凝结,如物在恍惚,精奇杳冥。当此之时,虽百骸五体,尽可入于芥子之内。随其举止,无所不之。自得还原返本之术,与造化争功矣。”旷又曰:“龙之修行,向何门而得?”女曰:“高真所修之术何异。上士修之,形神俱达;口士修之,神超而形沉;下士修之,形神俱坠。且当修之时,气爽而神凝,有物出焉。即老子云:恍恍惚惚其中有物也。其于幽微,不敢泄物,恐为上天谴谪耳”。神女遂命左右传觞叙语,情况昵洽,兰艳动人,若左琼枝而右玉树,缱绻永夕,感畅共怀。旷曰:“遇二仙娥于此,真所谓双美亭也。”忽闻鸡鸣,神女乃留诗曰:
玉凝腮忆魏宫,朱丝一弄清风。
明晨追赏应愁寂,沙渚烟销翠羽空。
织绡诗曰:
织绡泉底少欢娱,更劝萧郎尽此壶。
悲见玉琴弹《别鹤》,又将清泪滴真珠。
旷答二女诗曰:
红兰吐艳间夭桃,自喜寻芳数已遭。
珠佩鹊桥从此断,遥天空恨碧云高。
神女遂出明珠翠羽二物赠旷曰:“此乃陈思王赋云‘或采明珠,或拾翠羽’,故有斯赠,以成《洛神赋》之咏民。”龙女也轻绡一匹赠旷曰:“若有胡人购之,非万金不可。”神女曰:“君有奇骨异相,当出世,但淡味薄俗,清襟养真,妾当为阴助。”言讫,超然蹑虚而去,无所睹矣。后旷保其珠、绡,多游嵩岳,友人尝遇之,备写其事,今遁世不复见焉。
太学郑生
垂拱中,驾在上阳宫。太学进士郑生,晨发铜驼里,趁晓月渡洛桥。桥下有哭声甚哀。生下马察之,见一艳女,翳然蒙袂曰:“孤养于兄嫂,嫂恶苦我,今俗赴水,故留哀须臾。”生曰:“能随我归乎?”应曰:“婢御无悔。”遂载与之归所居,号曰汜人。能诵楚词《九歌》、《招魂》、《九辨》之书。亦尝拟词赋为怨歌,其词艳丽,世莫有属者。因撰《风光词》曰:隆光秀兮昭盛时,播薰缘兮淑华归。顾室没兮有处尊,方潜重房以饰姿。
见耀态之韶美兮,蒙长褐以为帷。
醉融光兮眇眇弥弥。元千里兮涵烟眉,
晨陶陶兮暮熙熙。无D戎翘踬猓
盈盈以披迟。酬游颜兮倡蔓卉,
流情电兮发随施。
生居贫,汜人尝出轻缯一端卖之,有胡人酬千金。居岁余,生将游长安。是夕,谓生曰:“我湖中蛟室这姝也,谪而从居。今岁满,无以久留君所。”乃与生诀,生留之不能得。去后十余年,生兄为岳州刺史,会上巳日,与家徒登岳阳楼,望鄂渚,张宴乐酣,生愁思吟曰:“情无限兮荡洋洋,怀佳期兮属三湘。”声未终,有画舫浮漾而来。中为彩楼,高百余尺。其上,花帷帐栏笼画囊,有弹弦鼓吹者,旨神仙峨眉,被服烟电,裾袖皆广尺。中一人起舞,含颦怨慕,形类汜人,舞而歌曰:“祈青春兮江之隅,拖湖波兮袅绿裾。荷拳拳兮来舒,非同归兮何如。”舞毕,敛袖怅然。须臾,风涛崩怒,遂不知所在。
邢凤
宋时,有邢凤者,字君瑞,寓居西湖,有堂曰“此君”。水竹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