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曰:“兰香姨、智瑛姊亦常怀此恨矣。”警见二女郎歌咏极欢,而未知密契所在。警顾小女郎曰:“润玉,此人可念也。”良久,大女郎命履,与小女郎同出。及门,调小女郎曰:“润玉,可便伴沈郎寝。”警欣感如不自得,遂携手入门,已见小婢前施卧具。小女郎执警手曰:“昔从二妃游湘川,见君于舜帝庙,读湘王碑。此时忆念颇切。不谓今宵得谐宿愿。”警亦备记此事,执手款叙.不能已也。小 婢丽质,前致词曰:
“人神路隔,别后会赊。况桓娥妒人,不肯流照; 
织女无赖,已复斜河。寸阴几时,何劳烦琐。”
遂掩户就寝,备极欢昵。将晓,小女郎起谓警曰:“人神事殊,无宜于昼,大姊已在门首。”警于是抱持致于膝,共叙离别。须臾,大女郎即复至前。相对流涕,不能身已。复置酒,警歌曰: 时值行人心不平,那宜万里阻关情。
只今陇上分流水,更泛从来哽咽声。
警乃赠小女郎指环。小女郎赠警金合欢结,歌曰:
心缠几万结,缕系几千回。 
结怨无穷极,结心终不开。
大女郎赠警瑶镜子,歌曰;
忆昔窥瑶镜,相看望明月。 
彼此俱照人,莫令光影灭。
赠答颇多,不能备记,粗忆数首而已。遂相与出门,复驾辎姘车,送至下庙,乃执手呜咽而别。及至馆,怀中探得瑶镜、金缕结。良久,乃言于主人。夜而失所在。时同旅咸怪警夜有异香。警后使回,至庙中,于神座后得一碧笺,乃是小女郎与警书,各叙离情。书末有篇云:“飞书报沈郎,寻已到衡阳。若存 金石契,风月两相望。” 
从此遂绝矣。
刘子卿
宋刘子卿,徐州人也,居庐山虎溪。少好学,笃志忘倦,常慕幽闲,以为养性。恒爱花种树。其江南花木,溪庭无不植者。文帝元嘉三年春,临玩之际,忽见双蝶,五彩分明,来玩花上,其大如燕。一日中,或三四往复。子卿亦讶其大繁。旬有三日,月朗风清。其歌吟之际,忽闻叩肩。有女子笑语之音。子卿异之。谓左右曰;“吾居此溪五岁,人向无能知,何有女子而诣我乎?此必有异。”乃出户。见二女,各十六七,衣服霞焕,容止甚都。谓子卿曰:“君常怪花间之物。感君之爱,故来相诣,未度君子心若何?”子卿延之坐,谓二女曰:“居止僻陋,无酒叙情,有惭于此。”一女曰:“此来之意,岂求酒耶。况山月已斜,夜将垂晓,君子岂有意乎?”子卿曰:“鄙夫惟有茅斋,愿申缱绻。”二女东向坐者,笑谓西坐者曰:“今宵让姊,余夜可知。”因起,送子卿之室。又谓子卿曰:“即闭户双栖,同衾并枕,来夜之欢,愿同今夕。”乃去。及晓,女乃请去。子卿曰:“幸遂缱锩,复更来乎?一夕之欢,反生深恨。”女抚子卿背曰。“具小妹之期,后即次我。”请出户。女曰:“心存意在,特望不渝。”出户,、不知踪迹。
是夕,二女又至,宴好如前。姊谓妹曰:“我且去矣。昨夜之欢,今留与汝。汝勿贪多恨少,误惑刘郎。”言讫,大笑,乘风而去。如是同寝。子卿问女曰:“我知卿二人,非人间之有,愿知之。”女曰:“但得佳妻,何劳执问。”乃抚子卿曰:“郎但申情爱,莫问闲事。”临晓将去,谓子卿曰:“我姊妹实非人间之人,亦非山精物魅。若说于郎,郎必异传,故不欲笑于人世。今者与郎契合,亦是姻缘。慎迹藏心,勿使人晓。即姊妹每旬更至,以慰郎心。”乃去。常十日一至,如是者数年。后子卿遇乱还乡,二女遂绝。庐山有康王庙,去所居二十里余。子卿依稀有如前遇,疑此是之。
韦安道
京兆韦安道,起居舍人贞之子。举进士,久不第。唐大足年中,于洛阳早出。至慈惠里西门,晨鼓初发,见中衢有兵仗,如帝者之卫,前有甲骑数十队,次有宦者持大仗,衣画裤于夹 道。前趋亦数十辈。又见黄屋左纛,有月旗而无日旗。又有近侍才人、宫监之属,亦数百人。中有飞伞,伞下见衣珠壁之服,乘大马,如后妃之饰,美丽光艳,其容动人。又有后骑,皆妇人之官,持钺负弓矢,乘马从,亦千余人。
时天后在洛,安道初谓天后之游幸。时天尚未明,问同行者,皆云不见。又怪衢中金吾街吏不为静路。久之渐明,见有后骑一宫监,驰马而至。安道因留问之:“前所过者,非人主乎?”宫监曰:“非也。”安道请问其事,宫监但指慈惠里之西门曰:“公但自此去,由里门循墙而南行百余步,有朱扉西向者,叩之问其由,当自知矣。”安道如其言,叩扉久之,有朱衣宦出应门曰:“公非韦安道乎?”曰:“然。”宦者曰:“后土夫人相候已久矣。”遂延入。见一大门,如戟门者,宦者入通。顷之,又延人,有紫衣宫监与安道叙语于庭。延入一宫中,置汤沐。顷之,以大箱奉美服一袭,其间有青袍牙笏,青绶及靴毕备,命安道服之。官监曰:“可去矣。”遂乘安道以大马,女骑导从者数人。宫监与安道联辔,出慈惠之西门,由正街西南,自通利街东行,出建春门,又东北行,约二十余里,渐见夹道城,守者拜于马前而去。凡数处,乃至一大城,甲士守卫甚严,如王者之城。几经数重,遂见飞楼连阁,下有大门,如天子之居,而多宫监。安道乘马,经翠楼朱殿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