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所不知。儒者存而不论,岂其有数可限量哉?矧乎天教渊微。何幸天主降生为人,以言训世,以身立表。所谓三德、十诫、七克、三仇、十二信经、八端真福,何一非超性之理。(吾儒之学,阐本性之能,是因性道理。天学超出性外,得天主宠恩,故名超性道理。)是可谓之穿耶?西儒普扬至教,不惮波涛险阻,越九万里而入中国,上稽古典,剖析同异,要亦虚心参证者所为。至谓其割裂坟典而支离之,几何不以四书章句,凡属引经断义,(如《大学》引《康诰》、《帝典》之类,《中庸》引《尚》、《潜》、《虽伏》之类。)亦将谓其割裂坟典,而支离之耶。自昔告子不得于言,勿求于心。孟子斥之曰,告子未尝知义,以其外之也。噫!光先泥于见闻,其于天学之理,既不得于言,又勿求诸心,则亦何怪其吠影吠声哉?
第二十九节 天主之称,即六经所称上帝
“利玛窦欲尊耶稣为天主,首出于万国圣人之上,而最尊之,历引中夏六经之上帝,而断章以证其为天主。曰天主,乃古经所称之上帝吾国天主,即华言上帝也。苍苍之天,乃上帝之所使使者,或东或西,无头无腹无手无足,未可为尊。况于下地,乃众足之所蹈,践污秽之所归,安有可尊之势?是天地皆不足尊矣。如斯立论,岂非能人言之禽兽哉?”
辩曰:天之有主,盖自生民以来,推论原始,必识造物之有真宰,不同于物,而物物不遗,无所不在,而本位在天,故曰天主。中国所称上帝,朱注谓天之主宰,固已深切著明矣。西儒历引六经章句,有上帝之称,殆犹曾子之释大学“明明德”,而引《帝典》所云《克明峻德》,何断章之不可耶?至若耶稣,(译言救世者)乃天主降生为人,另有专书备论,前篇已略言之矣。光先不看天学诸书,恣意诋诽,固为傲妄。并谓造物无主,止须尊敬天地,昏愚尤甚。盖思天地之大,人犹有所憾。非有所以为大者,孰令并育并行于其间,而不害不悖哉?噫!果如光先所云,则王者郊社之礼,竟可云所以事天地也,而必申明之曰,所以事上帝者何欤?
第三十节 理与天,判然非一
“夫天,万事万物万理之大宗也。理立而气具焉,气具而数生焉,数生而象形焉。天为有形之理,理为无形之天,形极而理见焉,此天之所以即理也。天函万事万物,理亦函万事万物。故推原太极者,惟言理焉。理之外,更无所谓理。即天之外,更无所谓天也。
辩曰:既言天是万事万物万理之大宗,将视理与事物等类,则理自为理,天自为天,判然二矣,安得复云天即是理?不几前后立说之矛盾乎?且所云天为有形之理,理为无形之天。夫一物而异其名,犹可言也。乃一物而并异其实,一则有形,一则无形,如黑白精粗之不相类,轻重妍芍不相合,则余未闻可二而一之也。余乃正告之曰:理也者,道也。道体无为,必待其人而后行,况乎必赖天主而后有。天地因之而成覆载,万物因之而成化育,万事因之而成经纶康济。与夫忠孝廉节,理岂有形可指,有数可稽,有限量可穷极耶?乃云理之外,更无所谓理,一何视理之体用,若是其浅鲜也?且彼既云天为万事万物万理之大宗,又云天即是理,然则并曰天即是事,天即是物,不几亦以为可乎?多见其袭宋儒之句,此真以辞害义也。天与理,胡可混言哉?
第三十一节 理之大原,出于天主
“《易》之为书,言理之书也,理气数象备焉。乾之卦元亨利贞。《彖》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夫元者,理也。资始万物,资理以为气之始,资气以为数之始,资数以为象之始,象形而理自见焉,故曰‘乃统天’。程傅乾,天也。专言之,则道也;分言之,以形体谓之天,以主宰谓之帝,以功用谓之鬼神,以妙用谓之神,以性情谓之乾。此分合之说,未尝至于分而不言合也。专者,体也;分者,用也。言分之用,而专之体自在矣。”
辩曰:《易》之为书,是诚言理之书也。理无尽,则形诸象数者,亦无尽,岂独乾卦为然哉?特以乾者,健也。以乾义明天道,析元亨利贞以发明之,犹夫以仁义礼智,发明至圣小德之川流,亦天道也。要之至理大原,从天主性出;散之则弥六合。极而至大,则为天为地;极而至小,则为天地间之万物。是理为天地万物之体,乃是天地万物之所以然。而天主又为理之体,乃是天地万物所以然之初所以然。无理则无天地万物,若非有天主,又焉得有是理哉?光先混言天即是理,理即是上帝,真不揣其本之论也。试观朝堂之有主上,而典章法度,由主上出,散之民间,大者为忠为孝,小者为拜为跪。资始资生之义,大约类是。将谓朝堂即是典章法度,而典章法度,即是主上可乎,不可乎?噫!无本之论,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矣。
第三十二节 天主非鬼神可谓
“天主教之论议行为,纯乎功用,实程子之所谓鬼神,何得擅言主宰。”
辩曰:鬼神,无形与声,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程子以天地之功用名鬼神,明示夫功用处,必有鬼神于其间。变化不测,以见鬼神之德之盛,非谓天地即鬼神也。故高明者天,博厚者地,天地亦万物中之物。有不物于物者,体物于其间,而天地之功用斯显。鬼神体物不遗,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