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沿革,或分国籍以别其风土,察古今于片时,观万国于一室,毫无遗憾。试入动物室,就一禽一兽见之,则其生长之次第,饮食栖息之状态,历历可观。机器室多陈列模型,以便于把玩细视。倘欲知其用法,指头可压一个动机,即机器忽运转矣。故到此院者,不读格致化学之书,而可知物理之概。又设研究室以资于学者。倘有外人拟研究一事者,则借给材料。假与书籍,周旋备至。或有疑义,可以质诸技师,实有麻姑搔痒之快也。其他院内有番菜店,有茶店,有吃烟室,有休憩室,倦者足以弛劳,其用意不亦至乎?此院系国家所管,费款颇饶,而曾不取分文。为人民纵览之所,比至各种学堂,其有补于风教,无有轩轾。宜哉!英之致有今日也。
  日报
  古之时,谤有木,谏有鼓,善有旌。太史采风,行人问俗,所以求通民隐、达民情者,如是其亟亟也。自秦焚书坑儒,以愚黔首,欲笼天下于智取术驭刑驱势迫之中,酷烈熏烁,天下并起而亡之,汉魏而还,人主喜秦法之便于一人也。
  明其非,暗袭其意,陵夷而肇中原陆沉之祸。唐宋代有贤者,乃始设给谏、侍御诸言官,以防雍蔽,而清议始彰然。以云民隐悉通,民情悉达,则犹未也。欲通之达之,则莫如广设日报矣。
  泰西各国上议院、下议院,各省各府各县议政局、商务局,各衙门大小案件,及分驻各国通使领事岁报新艺商务情形,凡献替之谟,兴革之事,其君相动举之是非,议员辨论之高下,内外工商之衰旺,悉听报馆,照录登报。
  主笔者触类引伸,撰为论说,使知议员之优劣,政事之从违,故日报盛行不胫而走。其名目有日报、月报、七日报、半月报之别;其体裁有新政、异闻、近事、告白之分,或一季一出,一年一出,迟速不一,种类攸分。如律家有律报,医家有医报,士农工商亦各有报。官绅士庶、军士工役之流,莫不家置一编,以广见闻而资考证。甚至小儿亦有报纸,文义粗浅,取其易知。夫强民读书,而民莫之应。不劝民阅报。而民自乐观。盖新闻者,浅近之文也。
  增人智慧,益人聪明,明义理以伸公论,俾蒙敝欺饰之习一洗而空。是以暴君污吏必深恨,日报亦泰西民政之枢纽也。
  近年英国报馆二千一百八十余家,法国报馆一千二百三十余家,德国报馆二千三百五十余家,美国报馆一万四千一百五十余家,俄国报馆四百三十余家,总中国计之,每一国有三四千种,每种一次少者数百本,多则数十万本,出报既多,阅报者亦广。大报馆为国家耳目,探访事情。每值他邦有事与本国有关系者,即专聘博雅宏通之士,前往远方探访消息。官书未达,反藉日报,得其先声。官家以其有益于民,助其成者,厥有三事:一免纸税,二助送报,三出本以资之。
  故远近各国之事无不周知。其销路之广,尤在闻见多而议论正,得失著而褒贬严。论政者之有所刺讥,与柄政者之有所申辩。
  是非众著,隐暗胥彰,一切不法之徒亦不敢肆行无忌。
  中国通商各口如上海、天津、汉口、香港等处,开设报馆,主之者皆西人。
  每遇中外交涉,闻有诋毁当轴、蛊惑民心者。近通商日久,华人主笔议论持平。
  广州复有《广报》、《中西日报》之属,大抵皆西人为主,而华人之主笔者,亦几几乎摈诸四夷矣。今宜于沿海各省次第仿行,概用华人秉笔,而西人报馆止准用。西字报章无事之时,官吏设法保护,俾于劝善惩恶,兴利除弊,以及人才之盛衰,风俗之纯疵,制作之良窳。泰西各国,政事有何更改,兵制有何变迁,商务制造有何新法,足以有益于人者,精心考核,列之报章。大小官员苟有过失,必直言无讳,不准各官与报馆为难。如有无端毁、勒诈财贿者,只准其禀明上司委员公断,以存三代之公。执笔者尤须毫无私曲,暗托者则婉谢之。纳贿者则峻拒之。胸中不染一尘,惟澄观天下之得失是非,自抒伟论。倘有徇私受贿、颠倒是非、借公事以报私仇、藉巧词以纾积忿、逞坚白异同之辩、乱斯民之视听者,则迹同秽史,罪等莠民。可援例告官惩治。如果当道挟恨,审断不公,准其登报以告天下。庶公论不稍宽假。有事之际,官吏立法稽查,于本国之兵机,不宜轻于敌。
  人之虚实,不厌详明,则常变经权,操纵在我,较今日之禁止华人,而听西人开设者,其是非得失损益,为何如也?
  夫报馆之设,其益甚多,约而举之,厥有数事。各省水旱灾区远隔,不免置之膜视,无动于中。自报纸风传,而灾民流离,困苦情形宛然心目。
  于是施衣捐赈,源源挹注,得保孑遗,此有功于救荒也。作奸犯科者,明正典刑。报纸中历历详述,见之者,胆落气沮,不敢恣意横行,而反侧渐平,闾阁安枕,此有功于除暴也。士君子读书立品,尤贵通达时务,蔚为有用之才。
  自有日报,足不u户庭,而周知天下之事。一旦假我斧柯,不致毫无把握,此有功于学业也。其余有益于国计民情,边防商务者,更仆数之未易终也。
  而奈何掩聪塞明,箝口结舌,坐使敌国怀觊觎之志,外人操笔削之权,泰然自安,施施然甘受他人之陵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