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凤翼的下作勾当吗?所以我想,中国往后没有革命便罢,若有革命,这些民贼的孽苗是要人无余涅而灭度之的了。”(这话我是没有得驳了。)孔老先生说到这里,满堂拍掌如雷。孔老先生接着道:他两位的话还多着呢。黄君道:(驳论第六。)“兄弟,话虽如此说,但天下事,那理想和那实事往往相反,(眉批:所以偏于理想的人虽能起事却不能成事。)你不信,只看从前法国大革命时候,那罗拔士比、丹顿一流人,当初岂不是都打着这自由、平等、亲爱三面大旗号吗?怎么后来弄到互相残杀,尸横遍野,血流成渠,把全个法国部变做恐怖时代呢?当十八世纪的末叶,法国人岂不是提起君主两个字便像喉中刺、眼中钉一般,说要誓把满天下民贼的血染红了这个地球吗?怎么过了不到十几年,大家却打着伙把那皇帝的宝冠往拿破仑第一的头上奉送呢?可见那一时高兴的理想,是靠不住的哩!”(这话我又没得驳了。)李君道:(驳论第七。)“哥哥说那里话。讲到流弊,那件事没有流弊?世界的进化是没有穷尽的,时时刻刻都在过渡时代里头混来混去,(眉批:此数言实含无限名理,易之所以终未济也。)若要在政治上、人群上、历史上找一件完全美满的事情,只怕再过一千年、一万年也找不着哩。即如今日万国通行的代议政体,岂不是咱们夜里做梦都想着他的吗?你说他的流弊有多少呢?(眉批:西儒著书言代议政体流弊者汗牛充栋。法儒波流一书言之最痛切。)难道因噎废食,就连这代议政体都说是可厌的不成?据兄弟看来,天下的政策没有一件不是用来过渡的,(至理至理。)只要能将这个时代渡进别一个更好的时代,就算是好政策。这好歹两个字,是断断不能呆板说定的,总以和当日的时代相应不相应为凭。即如法国大革命的时候,你说他要不革还行得去么?法国革命那里是甚么罗拔士比,甚么罗兰夫人这几个人可以做得来?不过是天演自然的风潮,拿着这几个人做个登场傀儡罢了。至于说到当日的行为,就是我恁么一个粗莽性情,也断不能偏袒着罗拔士比一班人,说他没有错处,但要把这罪案全搁在他们身上,这亦恐怕不能算做公论哩。那时若不是国王贵族党通款于外国,叫奥、普两国联军带着兵来恫吓胁制,那法国人民何至愤怒失性到这般田地呢?(眉批:洋洋洒洒一篇法国大革命论。就是基率谦谟远怕没有这种见识。)哥哥,你想想,天下那里有家里头吵闹,倒请外边人挟着刀进来干预压制的道理!(眉批:本国内争借外国的势做帮助,是亡国最大根原。印度、波兰皆同一辙。爱国家真当念兹在兹。)倘使那时候的法国人不是同心发愤,眼看着把那得到手自由权依然送掉了。这还不算。却是那国王靠着外国的兵马,将势力恢复转来,少不免是要酬谢的了,外国的势力范围少不免是要侵入的了,岂不是把个历史上轰轰有名的法国,弄成个波兰的样子吗?法兰西人爱国心最重,岂是学我们中国人一样,任凭这些民贼把他的祖传世产怎么割,怎么买,怎么送,都当作无关痛痒的么?哥哥,你设身处地替当时他们想想,这一股子恶毒气,忍得住忍不住呢?到底他们毕竟把联军打退,把共和政体立得确实,虽然是国中伤了许多元气,却在国外是赢得许多光荣了。(眉批:当时巴黎市民若在九原有灵,亦应谢李先生替他昭雪冤狱。)这些元气伤了,谁说不是可惜,但是我们论事,不能光看着一面,你说法国就是没有这场大革命,依着那路易第十六朝廷的腐败政策做下去,这法国的元气就会不伤吗?(议论好像剥笋一般,剥一层深一层。
  我真没有法子驳他了。)若不是元气凋敝到尽头,怎么会酿出这回惊天动地的惨剧来?倘使当时法国人民忍气吞声,一切都任那民贼爱怎么摆布便怎么摆布,只怕现在地理图里头早已连法兰西这个名字都没有了。
  “再说到拿破仑呢,哥哥你说拿破仑有甚么对不住法国人呀?有甚么对不住天下人呀?他的本意,要把全欧洲弄成一个大大的民政国,你看他征服的地方,岂不是都把些自由种子散播下去吗?你看他编纂的法典,岂不是全属民权的精神吗?前头法国人本曾说过,要把普天下民贼的血染红这个地球,这句话怎么解呢?不过是将法国自由、平等的精神推行到万国罢了。
  那拿破仑不是实行这个主义吗?(眉批:拿破仑的人格究竟与亚历山大、成吉思汗不同。史家自有公论。)这样看来,当时法国人把一个顶大的全权交给他,叫他替普天下憔悴虐政的平民出这一口鸟气,这总算他们委任得人的了。倘若那时候拿破仑的人功告成,这欧洲早变成一千八百七年以后的样子了,还有这几十年的唠唠叨叨民不聊生吗?我们今日怎么好以成败论人呢!”黄君道:“兄弟,怎么你在法国读了这一两年书,就把法国崇拜到这般田地?你这副口才却真算得个大律师的材料,将来法国人若要在历史上打官司,一定要请你做辩护士了。”
  (妙语解颐。)(眉批:这虽是打趣的话,却是含有至理。凡人在某国留学的,往往感受某国人的性质。故择地不可不慎。)李君正色道:“哥哥说甚么话?我李去病是个爱国男儿,除了我祖国以外是没有得崇拜的,你说我崇拜法国人吗?”(铁汉语。)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