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影,露电之不如也。
  朱子曰:「庄子言臣之于君,义也。无所逃于天地之间。他看得君臣之义似逃不得,须着臣服他,无自然相须一体之意。」至哉斯言!夫臣之于君,道合则从,不合则去,所谓义也。不得已而臣服之,则是畏其势,而非所谓义矣。
  唐薛逄诗云:「病来犹作晋春秋。」郝氏注以桓彝称褚裒之言当之。愚谓作者撰述也皮里,春秋不过言其内有褒贬耳,何撰述之有?此盖指孙盛春秋为言耳。
  《忠武录》中所录薛能诗云:「当时诸葛成何事,只合终身作卧龙。」此诗含不满诸葛之意,不当录入也。
  潮汐之说,朱子极称余氏之说最为切当。如其言,有早晚大小之异,则以为系于月。盖以水与月皆阴数而气相感,故也。余尝游婺州之属邑曰浦江,其地有泉名曰月泉,其水晦日则涸,月生明则渐泻出,未望则长,既望则满。由是观之,小者如此,大者亦然矣。丰山之钟,霜降则鸣,亦气之相感也。
  周子《爱莲说》一篇,仅百余字,形容莲之可爱,宛然如在目前。盖不必求太极于梅枝而全体呈露矣。邵庵虞公《四爱堂记》有曰:「夫爱,出于仁者也。仁者,天地生物之心。人以天地生物之心为心,则玩夫生物之理而见天地之心焉,亦无所不爱也,而所爱亦岂徒然哉?即一物之生,而知其与道为体也,其乐乌可已哉?是故,思有以成其爱而私也,栽之、培之、照之、润之、附益其不及,防闲远去,其为害者皆其事也。古之君子因物以寓其意焉,非溺情于形质之偏也。姑以周子爱莲之说论之,窃意夫日用彝伦之间,饮食男女之欲,同行而异情者,非出于淤而不染乎?明霄洞照安行无为,而不矜说以索隐行怪者,非所谓濯清涟而不污者乎?不蔓不枝者,纯一不杂之谓也。亭亭净植者,中立不倚之谓也。此其所以为可爱者乎?」今按虞公此说,虽不主于发明此篇,然其雍容整暇,言有尽而意无穷,亦可谓深知周子之爱而善于形容者矣。学者合而观之,则辞以求意,而于道也其庶几乎?
  苏子瞻《李氏读书山房记》极称公择善读书,而遗其书以淑后人。且言古之人无书可读,而皆明于礼乐,深于道德。秦汉而下,纸与字画日趋简便,而学者益以苟简。今之士又皆束书不观,游谈无根。一篇反复致意于斯。韩退之《送诸葛亮诗》有云:「今子从之游,学问得所欲。入海观龙鱼,矫翮逐鸿鹄。」盖言觉往从李繁游,读其家藏书,而学必有得也。柳子厚亦言自贬官来,无事,读百家书,上下驰骋,乃少得知文章利病。宋太史当元末,授徒义门,郑氏取其奕世所积书,而阅之,其后《送东阳马生叙》尚谓「少时家贫无书,借之而读,手自抄录,日夜不倦,精勤专一而学所以成也。」凡此数公,皆一代儒宗,其言类皆若此,而其德业文章卓然名世者,又岂穷一经,用一岁月之功而能然耶?《易》曰:「君子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又曰:「何天之衢,享。」是故博以求之于散漫不一之途,约以会之于混融不同之域,然后可谓之学,岂可以率易苟略而求之哉?
  刘静修梦吉之诗,古选不减陶柳,其歌行律诗直溯盛唐,而无一字作今人语。其为文章,动循法度,春容有余味,如《田孝子碑》、《辋川图记》等,作皆正大光明,较之文士之笔其气象不侔矣。《燕平学仙台诗》有云:「大块如洪垆,金石能久坚。三山巨鳌簪,世人虮虱然。天地会有尽,何物为神仙。使无不足道,信有亦可怜。」《桃源图诗》云:「但至于今又千载,不闻更有渔人迷。」其言皆明白痛快。近世文臣曾び纬ご汗旧杜诗有云:「仙道谅未然,谁能识其故。」则骑墙之说也。《元诗体要》马伯庸《无题诗》有云:「秦氏故侯归汉主,石家小妇嫁孙郎。」此语深有讽剌,岂以当时宋之宗族旧臣有再仕于元者而发欤?
  叶衡题画马图诗云:「涧有清泉原有草,不知何苦恋金鞍。」此盖讥士之慕恋于轩冕,不若隐退而自适其性也。
  莫诚父《掉歌》第四首云:「小鱼易钓不值钱,大鱼往往潜深渊。渔者日取小鱼去,还使大鱼长弃捐。」此盖以渔者喻君相,而以鱼喻人材也。言当时国家虽多方求贤,然而所获皆一才一艺之人,至于卓伟非常之士,则多隐于深山大林之中,必待上之人致敬尽礼,然后出。虽欲致之,而终不可得。此诗与唐陈陶闲居杂兴诗意相类,所谓六义之比也。
  宋诚夫《大都杂咏诗》云:「紫云楼上如渑酒,孤负春风二十年。」此盖四十时所作也,犹有少年之态。又云:「狗者已仕明天子,牛相宁知别太平。近来朝报多如雨,不见河南召贾生。」语涉讥刺,大抵如苏、刘之诗。
  傅子全寄修史诸公诗云:「仙李摧残六十秋,」此言唐亡已久矣。又云:「剖犯北去空亡晋。」言契丹德光灭晋而北归也。剖犯,《五代史》言德光死,众剖其腹,实以盐,载北去,晋人谓之帝犯。其下三句,盖宗宋太祖代周、高宗南渡、完颜亮伐宋之事,而错综以成诗也。若夫三史并立之失,惟近世会稽杨维G之论最为确当,后之作者必有取焉。
  松雪翁子昂《题岳武穆墓诗》,古今绝唱。窃谓赵公,宋之宗室,宗国之丧,原于杀良将,讲和之初,此等语句凄怆痛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