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所疑,遇黯加于平日。公孙宏号为儒者,反怨黯之面折,而阴欲挤之死地,曾一奴虏之不若也。哀哉!
余读《何蕃传》,朱Г之乱,太学诸生举将从之,来请起蕃,蕃正色叱之:“六馆之士不就乱!”,尝疑六馆之士如此其众,岂能守节义者独蕃一人而已乎?至读柳子厚《与太学诸生书》云:仆少时,常有意游太学,受师说以植志持身焉。当时说者咸曰:太学诸生,聚为朋曹,侮老慢贤,有堕窳败业而利口食者,有崇饰恶言而肆斗讼者,有陵傲长上而谇骂有司者,其退然自克特然殊异者无几耳。乃知当时太学风俗不美如此,其欲从Г无疑。
宋玉《讽赋》载于《古文苑》,大略与《登徒子好色赋》相类,然二赋益设辞以讽楚王耳。司马相如拟《讽赋》而作《美人赋》,亦谓臣不好色,则人知其为诬也。有不好色而能盗文君者乎?此可以发千载之一笑。
梁何思澄终日造渴,每宿作名纸一束,晓便命驾,朝贤无不悉狎,名纸盖起于此。今人谓之名贽,非也。
子厚《乞巧文》与退之《送穷文》绝类,亦是拟杨子云《逐贫赋》,特名异耳。
绍定之末,史相薨,圣上亲政。即日,梁成大、李知孝出国门。西山在泉,闻之喜甚,曰:“二凶去矣。闽特犬豕,越乃虺蛇。”盖梁闽人,李越人也。未几,并除洪公咨夔、王公遂为察官,西山尤喜,曰:“四十年无此矣。”余尝叹息,此二事与石徂徕所颂庆历何以异?盖进贤退不肖固难,而决裂迅疾如此者尤难。此非特圣主英断,追踪尧舜,亦是天理人心,终无泯灭时节。特其一晦一明,各关气数,而气数未尝不回,世人但随气数以为变迁者,真冥愚无知者也。余《贺西山起废再知泉州启》云:弊事万端,终有转旋之理。仁心一点,本无歇息之期。”时绍定五年之冬也。至六年之冬,果验。又云:“百转穷通,吾何荣以何辱,一番用舍,世有重而有轻。”西山颇称赏。
太史公《循吏传》文简而高,意淡而远,班孟坚《循吏传》不及也。
曩见曹器远侍郎称止斋最爱《史记》诸传赞,如《贾谊传》赞尤喜,为人诵之,盖语简而意含蓄,咀嚼尽有味也。
张守节为《史记正义》云:班书与《史记》同者五十余卷,少加异者,不弱即劣。《史记》五十一万六千五百言,序二千四百一十三年事。《汉书》八十一万言,序二百二十五年事。迁引父致意,班书父修而固蔽之,优劣可知矣。余谓此言,止论才未论识也。尧、舜典,当时史官在也。形容尧、舜盛德,发挥尧、舜心术,铺序尧、舜政教,不过千余言,而坦然明白,整整有次第,详悉无纤遗。后世史官,曾足窥其藩哉。曾子固谓不特当时史官不可及,凡当时执笔而随者,意其亦皆圣贤之徒也,要之,论后世史才,以迁为胜,然视古已霄壤矣。按:班固《序传》称叔皮惟圣人之道然后尽心焉,尊其父至矣,谓之蔽其父者,非也。
司马贞云《史记》十二纪,象岁星一周。八书,法天时八节。十表,仿刚柔十日。三十世家,比月有三旬。七十列传,取悬车之暮齿。百三十篇,象闰余而成岁。张守节亦云。而独以列传七十,象一行七十二日。言七十者,举全数也。余二日,象闰余也。余按:迁书本无此语,盖后人穿凿臆说也,亦可谓缪
悦斋李季允和王仲宣《登楼赋》,不特语言工,其爱君恋国,感事忧时,忠操过仲宣矣。
水心之门,赵师秀紫芝、徐照道晖、徐玑致中、翁卷灵舒工为唐律,专以贾岛、姚合、刘得仁为法,其徒尊为“四灵”,翁然效之,有“八俊”之目。水心广纳后辈,颇加称奖,其详,见徐道晖墓志,而末乃云:尚以年不及乎开元、元和之盛,而君既死。盖虽不没其所长,而亦终不满也。后为王木叔诗序,谓木叔不喜唐诗,闻者皆以为疑。夫争妍斗巧,极外物之意态,唐人所长也。及要其终不足以定其志之所守,唐人所短也。木叔之评,其可忽诸?又跋刘潜夫诗卷,谓谢显道称不如流连光景之诗,此论既行,而诗因以废矣。潜夫能以谢公所薄者自鉴,而进于古人不已,参雅颂、轶风骚可也,何必四灵哉?此跋既出,为唐律者颇怨,而后人不知,反以为水心崇尚晚唐者,误也。水心称当时诗人可以独步者,李季章、赵蹈中耳。近时学者歆艳“四灵”,剽窃摹仿,愈陋愈下,可叹也哉。
山谷《答洪驹父书》云:骂犬文虽雄奇,不作可也。东坡文章妙天下,其短处在好骂,切勿袭其轨也。往时,永嘉薛子长有俊才,至老不第,文字颇有骂讥不平之气。水心为其集序,微不满焉。余少时未涉事,亦颇喜为讥切之文,么靶湟灾仕心。水心曰:“隽甚,吾乡薛象先端明,其初声名满天下,特少隽耳。然当吴之年,未有吴之笔也。吴年少,笔先脱似王逢原,但好骂,气未平,亦似王逢原耳。”后二年,余以新稿见,水心曰:“此番气渐平,宜更平可也。”余因是知好骂乃文字之大病,能克去此等气象,不特文字进,其胸中所养益宏矣。
水心旧为监司,有一举员未发,批付书吏令搜检,僚属通启内有两句云:气禀天下之至清,品列人间之最上。吏既检呈,即日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