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祖父父亲袍褂二付,祖父系夹的,宜好好收拾,每月一看,数月一晒。百岁之后,即以此为敛眼,以其为天恩所赐,其材料外间买不出也。父亲做棉的,则不妨长著,不必为深远之计,盖父亲年未六十,将来或更有君恩赐眼,亦未可知。祖母大人葬后,家中诸事顺遂,祖父之病已愈,予之痹症亦愈,且骤升至二品,则风水之好可知,万万不可改葬。若再改葬,则谓之不祥,且大不孝矣。

  然其地于究嫌其面前不甚宽敞,不便立牌坊,起诰封碑亭,亦不便起享堂,立神道碑。予意乃欲求尧阶相一吉地,为祖父大人将来寿台,弟可将此意禀告祖父见允否?盖诰封碑亭,断不可不修,而祖母又不可改葬,将来势不能合葬,乞禀告祖父,总以祖父之意为定。前门长女对袁家,次女对陈家,不知堂上之意如何?现在陈家信来,谓我家一定对第,甚欢喜!余容后具。兄国藩草。(道光二十七年六月十八日)
  澄侯温甫子植季洪四位老弟足下:

  十月初二日接到澄弟八月廿六一书,具悉一切。是日又从岱云书内,见《南省题名录》,三弟皆不与选,为之怅喟!吾家系世积德,祖父及父叔二人,皆孝友仁厚,食其报者,宜不止我一人,此理之可信也。吾邑从前邓罗诸家,官阶较大,其昆季子孙,皆无相继而起之人,此又事之不可必者。

  吾近于官场,颇厌其繁俗,而无补于国计民生,惟势之所处,求退不能。但愿得诸弟稍有进步,家中略有仰事之资,即思决志归养,以行吾素。今诸弟科策略迟,而否在此间,公私万事丛集,无人帮照,每一思之,未尝不作茫无畔岸之想也。

  吾现已定计于明年八月,乞假归省,后年二月还京,专待家中回信,详明见示。今年父亲六十大寿,吾意不克在家叩祝,悚疚之至!十月四日,奉旨派作较射大臣;顺天武闱乡试,于初五六马箭,初七日步箭,初九十技勇,十一发榜,十二复命。此八日皆八武闱,不克回寓,父亲寿辰,并不能如往年办面席以宴客也。然予既定计明年还家庆寿,刚今年在京,即不称必觞,犹与吾多重逢一不王晋十之例相合。

  家中分赠亲族之钱,吾恐银到太迟,难于换钱,故前次为书寄德六七叔祖,并办百折裙送叔曾祖母.现在廷芳宇尚起行,大约年底乃可到湖南;若曾希六陈体无二家,必待照到,乃送钱来,则我家今年窘矣。

  二家捐项,我在京其去京平足纹二百四十一两大钱,若合南中漕平,则当二百三十六两五线。渠送钱若略少几千,我家不必与之争,盖丁酉之冬,非来煤垄,则万不能进京也。明年春同,应寄家用之钱,乞暂以曾院捐项用之,我上半年只能寄鹿茸,下半年乃再寄银耳。《皇治经解》一书,不知取回否?若未取回,可令人去取;盖此等书,诸清弟略一涉猎,即扩见识,不宜较以赠人也。

  明年小考,须进十干,大场又须送十千;此等钱家中有人分领、使是一家之祥瑞.但澄弟须于在省城时,张罗此项,付各考者,乃为及时.京宫大小平安。纪泽儿已病两月,近日痊愈,今日已上书馆矣。纪鸿儿极结实,声音洪亮异常。仆婢辈皆守旧,同乡各家,亦皆无恙。邹墨林尚在我家,张雨农闱艺甚佳,而不得售,近又已作文数首,其更可畏爱也!书不详尽,写此毕,即赴武闱,十二始归寓。余俟后报。国藩手草。(道光二十九年十月初四日)

  注释
  觞:古代喝酒用的器具,此处引申为摆酒设宴。
  澄候温甫子植季洪四位老弟足下:

  廿六日王如一朱梁七至营,接九月初二日家书,廿九日刘一彭四至营,又接十六日家书,具悉一切。沅弟优贡喜信,此间廿三日彭山屺接家信,即已闻之。廿七日得左季高书,始知其实,廿九日得家书乃详也。沅弟寄信在省,业江西大营甚便,何以无一字报平安耶?十月初当可回家,为父亲叩祝大喜。各省优贡朝考,向例在明年五月:沅弟可于明年春间进京,若由浙江一途,可便道由江西至大营兄处聚会。吾有书数十箱在京,无人照管,沅弟此去,可经理一番。

  自七月以来,否得闻家中事,有数件可为欣慰者:温弟妻妾,皆有梦熊之兆,足慰祖父母于九泉,一也。家中妇女,大小皆纺纱科布,闻已成六七机,诸子侄读书尚不懒惰,内外各有职业,二也。阖境丰收,远近无警,此间兵事平顺,足安堂上老人之心,三也,今又闻沅弟喜音,意吾家高曾以来,积泽甚长,后人食报,更当绵绵不尽。吾兄弟年富力强,尤宜时时内省,处处反躬自责,勤俭忠厚。以承先而启后,互相勉励可也。

  内湖水师,久未开仗,日日操练,夜在防守,颇为认真。周凤山统领九江陆军,亦尚平安。李次青带平江勇三千在苏垣渡,去湖口县十里,颇得该处士民欢心。茶陵州土匪,闻审扰江西之莲花厅,永新县境内,吉安人心震动。顷已调平江勇六百五十人前往剿办,又派水师千人往吉防堵,河道或可保全。

  余癣疾迄未愈,幸精神尚可支持。王如一等来,二十四日始到,余怒其太迟,令其即归,发途费九百六十文,家中不必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