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君[寿民]高操绝俗,义却馈遗。弘光钩党之狱,杨宫允[昌祚]为济百金,资其患窘。宫允晚岁,亟贷偿之。宫允曰:"向君非有丐于我,我实急君;今我即多故,岂复计此?"征君谓门人曰:"不及今酬之,后此将谁致?"又少时他所尝与居间者,其人贫,亦鬻产代之,曰:"向者,彼以我故也。"有涎征君易与者,胁其赔累。没齿窘穷,终弗与校。
  征君改革后,晦迹兰溪,躬自刈种。岁侵,炊烟时绝,麦烂挪豢笆常甘之怡然。兰令季君亟访之,屏驺徒步,始得造庐一面。欲买田亩、构书院居之,皆谢不可。令不得已,托邑人祝生饷米豆。受而发之,有白金二百,乃以半畀祝、以半置屋隙草间。后有亲党将谒令,乞书于征君,指草间金畀之。
补遗
  刘仁宅是忠宣父,以杨文定举为御史。文定归里还朝,道华容,便相造。见忠宣方幼,问:"汝父安在?"对曰:"在道中。"曰:"母安在?"曰:"邻家治面。"文定起,遍视家所有,遂援忠宣达寝所。见床上惟蒲席布被,喜曰:"所操若此,不负御史!"
  严文靖[讷]构一楼,既成而落之,纵酒宴客,四顾惘然,若不豫色者。客征之,乃曰:"吾不察上栋直东邻,是邻代我受祸也。"亟更之,使东向,而南北其栋直。
  刘宪副廷梅,聘妇胡氏,委禽而有父之丧。母萧恭人,趣从俗成婚,廷梅不可。母曰:"吾罚不能奉若祖父母,谁代吾奉者?"胡翁闻而遣女于归。公谢弗成卺,已以孤而执丧;胡以女而主馈,养王舅姑焉。

言语
  太祖既一海内,命周元素画江山于便殿壁间。元素曰:"陛下东征西伐,熟知险易,请规大势,臣从中润色之。"上既援毫,挥洒既毕,顾元素成之。元素顿首谓:"江山已定,臣无所措手矣。"上笑颔之。
  袁凯洪武中为御史,上一日录囚毕,令送东宫覆审,递减之。凯复命,上问:"朕与东宫孰是?"凯顿首曰:"陛下法之正,东宫心之慈。"上善其言。
  复见心,故元学士,元亡削发为僧,而髭髯如故。高帝时召见,怪问之。对曰:"削发除烦恼,留须表丈夫。"
  国初郊祀文,有"予我"字。上怒,欲罪作者。桂学士彦良曰:"汤祀天,曰‘予小子履';武祭天,曰‘我将我享。'儒生泥古不通,顷上谴呵。"上意乃释。
  太祖一日问朱备万[善]:"卿家丰城,乡里人物何如?"对曰:"乡有长安、长乐,里有凤舞、鸾歌,人则张华、雷焕,物则龙泉、太阿。"
  施状元在翰林,宣宗问曰:"吴下有何胜地?"答曰:"有四寺、四桥。"问其名,应声对曰:"四寺者,承天、万寿、永定、隆兴;四桥者,凤凰、来苑、吉利、太平。"
  康对山尝曰:"经籍,古人之魄也,有魂焉,吾得其魂而已。譬之酒,善饮者漉其醇,不善饮者啜其r。"
  费文宪[宏]云:"观书当如酷吏断狱,用意深刻,而后能日知其所无;记书当如勇将决胜,焚舟沉爨,而后能月无忘其所能。"
  世宗入继大统,方在冲年,登极之日,衮衣曳地,上数俯视,不悦。杨廷和奏云:"陛下垂衣裳而天下治。"
  嘉靖初,讲官顾鼎臣讲《孟子》"咸丘蒙"章,至"放勋殂落"语,侍臣皆惊。顾徐云:"是时,尧年已百有二十。"
  冯南江系狱论死,行可年甫十四,日哭长安街,攀贵人舆诉之。俄方相献夫至,问:"汝父何在?"行可曰:"朝廷且杀谏臣,而宰相不知,尚谓国有人乎?"方嘿然。
  嘉靖南郊创圜丘,汪f请概迁禁垣外冢墓。帝不忍,限止一里之内。宗伯张潮言:"一里之内,家不下万馀,倘于瞻对无妨,悉容仍旧。"执政者许为亵秽圜丘,潮曰:"在圜丘似亵,然天无不覆,即远迁,何所逃?"诘者语塞。
  会稽守拟筑禹庙,山垄延袤十里,民皆惊愕。汪清湖曰:"论平成之功,殚一方财力,不以为泰。然茅茨土阶,尽力沟洫者,岂忍为此?"役遂寝。
  陶文僖[大临]尝曰:"学有根,室有基,不实则欹。"又言:"善犹水也,为之先者源,为之后者理;始而滥一觞,终而润九里。"
  何良俊云:"六义者,既无意义可寻,复菲言筌可得。索之于近,则寄在冥漠;求之于远,则不下带衽。"
  朱恭靖[希周]为南冢宰,当考察南科,无一人去者。或以为私,公曰:"一曹皆贤,使必去一人以为公,万一皆不肖,亦姑去一二以塞责乎?"
  陆太宰光祖,初令F,有富民枉坐重辟,众以嫌莫敢白。公至,破械出之。台使者以为言,对曰:"当论其枉、直,不当论其贫、富。果不枉,夷齐无生理;果枉,陶朱无死法。"
  吴疏山[悌]令宣城,以县岁输于郡,吏多索羡馀。悌立守,左吏敲兑,白郡守请增。守侧立睨视,曰:"未也。"悌曰:"某立自正,故见其有;公立自邪,故见其无耳。"守惭。
  有谓山西紫碧山产石髓可益寿,中官求之,经年不可得。按察王维,令民取小石相类者以进。中官怒谓其伪,且以书记可验,那得云无?维曰:"凤凰麒麟,不见书记乎?"
  给事薛畏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