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岁诸节,以上元为第一,中秋次之,五日、九日又次之。

  雨之为物,能令昼短,能令夜长。

  古之不传于今者,啸也、剑术也、弹棋也、打球也。

  诗僧时复有之,若道士之能诗,不啻空谷足音,何也?

  当为花中之萱草,毋为鸟中之杜鹃。

  物之樨者,皆不可厌。为驴独否。

  女子自十四、五岁,至二十四、五岁,此十年中,无论燕、秦、吴、越,其音大都娇媚动人;一赌其貌,则美恶判然矣。耳闻不如目见,于此益信。

  寻乐境乃学仙,避苦趣乃学佛。佛家所谓「极乐世界」者,盖谓众苦之所不到也。

  富贵而劳悴,不若安闲之贫贱;贫贱而骄傲,不若谦恭之富贵。

  目不能自见,鼻不能自嗅,舌不能自舐,手不能自握,惟耳能自闻其声。

  凡声皆宜远听,惟听琴则远近皆宜。

  目不能识字,其闷尤过于盲;手不能执管,其苦更甚于哑。

  并头联句、交颈论文、宫中应制、历使属国,皆极人间乐事。

  《水浒传》,武松诘蒋门神云:「为何不姓李?」此语殊妙。盖姓实有佳有劣,如华、如柳、如云、如苏、如乔,皆极风韵。若夫毛也、赖也、焦也、牛也,则皆尘于目而棘于耳者也。

  花之宜于目,而复宜于鼻者:梅也、菊也、兰也、水仙也、珠兰也、木香也、玫瑰也、蜡梅也,余则皆宜于目者也。

  花与叶俱可观者:秋海棠为最,荷次之,海棠、酴、虞美人、水仙又次之。叶胜于花者,止雁来红、美人蕉而已。花与叶俱不足观者:紫薇也、辛夷也。

  高语山林者,辄不善谈市朝事。审若此,则当并废《史》、《汉》诸书而不读矣。盖诸书所载者,皆古之市朝也。

  云之为物:或崔巍如山,或潋滟如水,或如人,或如兽,或如鸟毳,或如鱼鳞。故天下万物皆可入画,惟云不能画。世所画云,亦强名耳。

  值太平世,生湖山郡,官长廉静,家道优裕,娶妇贤淑,生子聪慧。人生如此,可云全福。

  天下器玩之类,其制日工,其价日贱,毋惑乎民之贫也。

  养花胆瓶,其式之高低大小,须与花相称。而色之浅深浓淡,又须与花相反。

  春雨如恩诏,夏雨如赦书,秋雨如挽歌。

  十岁为神童,二十、三十为才子,四十、五十为名臣,六十为神仙,可谓全人矣。

  武人不苟战,是为武中之文;文人不迂腐,是为文中之武。

  文人讲武事,大都纸上谈兵;武将论文章,半属道听途说。

  「斗方」止三种可取:佳诗文,一也;新题目,二也;精款式,三也。

  情必近于痴而始真;u必兼乎趣而始化。

  凡花色之娇媚者,多不甚香;瓣之千层者,多不结实;甚矣全才之难也。兼之者,其惟莲乎?

  着得一部新书,便是千秋大业;注得一部古书,允为万世宏功。

  延名师训子弟,入名山习举业,丐名士代捉刀,三者都无是处。

  积画以成字,积字以成句,积句以成篇,为之文。文体日增,至八股而遂止。如古文、如诗、如赋、如词、如曲、如说部、如传奇小说,皆自无而有。方其未有之时,固不料后来之有此一体也。逮既有此一体之后,又若天造地设,为世必应有之物。然自明以来,未见有创一体裁新人耳目者。遥计百年之后,必有其人,惜乎不及见耳。

  云映日而成霞,泉挂岩而成瀑。所托者异,而名亦因之。此友道之所以可贵也。

  大家之文,吾爱之慕之,吾愿学之;名家之文,吾爱之慕之,吾不敢学之。学大家而不得,所谓「刻鹄不成尚类鹜」也,学名家而不得,则是「画虎不成反类狗」矣。

  由戒得定,由定得慧,勉强渐近,自然炼精化气,炼气化神,清虚有何渣滓?

  南北东西,一定之位也;前后左右,无定之位也。

  予尝谓二氏不可废,非袭夫大养济院之陈言也。盖名山胜境,我辈每思褰裳就之,使非琳宫、梵x,则倦时无可驻足,饥时谁与授餐?忽有疾风暴雨,五大夫果真足恃乎?又或邱壑深邃,非一日可了,岂能露宿以待明日乎?虎豹蛇虺,能保其不患人乎?又或为士大夫所有,果能不问主人,任我登陟凭吊而莫之禁乎?不特此也,甲之所有,乙思起而夺之,是启争端也;祖父之所创建,子孙贫,力不能修葺,其倾颓之状,反足令山川减色矣。

  然,此特就名山胜景言之耳。即城市之内,与夫四达之衢,亦不可少此一种。客游可做居停,一也;长途可以稍憩,二也;夏之茗,冬之姜汤,复可以济役夫负戴之困,三也。凡此皆就事理言之,非二氏福报之说也。

  虽不善书,而笔砚不可不精;虽不业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