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法去吏部,晋冢宰为相国以总庶务,置大司均以备六卿货财者,与食并重者也。鸟可置之六卿之外乎?夫商税悉纳于县,县同主之,设司市理之[士也无定员,以市之多寡为准],县令总之,合口算户税[布帛丝麻]、房租、商税。上县岁可入十数万,中下亦应数万。由县而郡而州藩,各除其支给积贮,而上供于天子,应不下数百万。此但取士任官得其人,而忠信重禄,使之重廉耻、轻财利、尚名节、鄙贪污,而又有严刑以惧其后,固无虑侵渔之弊,又何必鳃鳃然与臣下较锱铢、归其权与利于胥吏如今日哉?岁计之已有余,岁岁计之岂不足,而又为之崇节俭,而又为之省浮费?十年之内,入将不可胜穷,天子富于上,州藩郡县富于下,时施恩于天下[谓薄征蠲免之烦],百姓将日富而不知,天子以四海之富为富,四海无人不以天子之富为富。故吾名货部为司均,均也者,均上下、均贫富、均有无、均出入也。孔子曰: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
  初疑商贾计本取税,似琐琐与民争利,又泉货似当如古寄于农曹,不必专部,即冢宰别为相府,而但留五部,如汉后称五曹五尚书者,亦未为不可。既而思孟子曰:市廛而不征[廛即税也],周礼:廛人掌敛市a布、总布、质布、罚布、廛布而入于泉府,则古之商贾原自有税,今世如牛税马税鱼税斗斛税称税布税当税等,各有杂课,但或本小利微者有税,而千万封殖、放债出入者反无税,则不均。旧例漫承,不复核查,而吏胥又上下之则不清,至于关榷之暴,又三代所无,则平书所言固可酌而行矣。
  行商计其本有息无息,不足本者官买之,虽亦周礼遗法,然后世行之,法烦则弊易滋,未必惠及商民,反以扰及商民。或亦如坐商,计其一分之息,而取其一,他无问可耳。至行商似更劳于坐商矣,乃坐商至百贯方起税,行商足五十贯即起税,何也?或皆以百贯为率也。
  至治之世,民自不贫,亦不甚富。农不得田连阡陌,商何得独有万贯以至十万贯以上者乎?乃立之以上之名,而极其数以号之,是招之贪墨也。布帛菽粟不必万贯始可贸迁,万贯十万,将必化居远方难得之物以相侈耀,是长靡也。一品之禄合米钱布帛大约不过四千金,商乃有万贯至十万贯以上者,是令其僭越而无等也,今宜拟为一百贯至三百贯为下商,四百贯至六百贯为中商,七百贯至千贯为上商。语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商而至千金为本,亦极矣。过千金者加税一之三,过万金者没其余,贩鬻淫巧及异方珍奇难得之物者,没其货。而税满千贯者即加以冠带,然亦必素颇孝弟而无暴横欺诈行者始可加,不然商独嗜利厚蓄,岂所以平天下哉!
  商仍当如愚前说,不使有仆,俟加虚衔后以品之仆仆之。盖仆不禁不限,则富商墨吏将有仆从至百千人者,不惟长侈,势必分户冒田以为兼并,而分田制产之法亦从此坏矣。
  盐之贩也无不同句不明。盐,官物而卖于商者也,虽转贩他所,似不得更有税矣。
  烟少有知者亦知其无益,禁之何难?而防田害农,祸实非小,直厉禁之耳。
  末不可轻,昆绳为财货起见也。然商实不可重,何者?天下之趋利如骛矣,苟有利焉,虽轻之而亦趋也,岂忧商贾之少而无乎?夫商有利亦有害,懋迁有无以流通天下,此利也;为商之人,心多巧枉,聚商之处,俗必淫靡,此害也。抱璞守朴、不相往来固不可行于今日,然即乡里交易、比省通融,尽可豫乐,何事远贩?如今天下出产最少者无如北直,然有米有面有鱼有肉有酒有蔬有果,有布有绢亦有绸,有材木柜箱桌椅诸器,何不可以供居食、毕昏丧者,乃必吴越闽广之纱缎珠翠绫锦象箸漆器燕窝橘荔、东洋西戎之货万里远鬻、倾囊充陈?导靡长奢,则皆商为之也,然则贵布粟、贱淫技、重农民、抑商贾,以隆教养,先王之良法远虑,不可不考行也。
  恽皋闻曰:较本利以征商,似太琐屑,不如商岁纳户帖,分上中下各钱若干,而其所贩货物则一如盐例,但于所出之地定额一税,与之印票照验,不问其所之可也。

平书订卷十二 河淮第八
  平书曰:南方之水利不必言矣,北方苟如吾制田之法,沟洫开、陂塘作、水道通,亦不必言矣。所虑者河淮耳。河自宋南徙,吞淮入海,近代迁徙无恒,为患日甚。然河虽为患,而淮无恙也,今则河淮交横,上以阻漕,下以病民,岁糜金钱数百万,而终不得其理。其故何哉?固在任不得其人,治不得其法,而其本盖由于意在通漕、不在治水,有虽拂其性而不顾者。故治之之道,先在罢漕。漕可罢乎?都若定于天中,贡道可四面而达,不必借于今日之漕。即不然,而北方水利既兴,收获多,亦无借于今日之漕。再不然,而或招商、或海运[今天津岁有海船,自福建贩货直达无失。则海运何不可行],无不可办,亦无借于今日之漕,罢之无不可也。漕罢而后可以因其势,因其势而后可以施其功。河之所以为患者,以多沙淤,而治之者率筑堤以防于地之上,势迅悍而不流,壅则横决四出,屡塞屡决,无怪也。淮之所以为患者,以河夺清口而入漕,致清口淤而淮不能出[清口乃淮黄夹会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