谒王禹裕禹源缶,以为自韩愈、柳宗元后二百年始有此也。因与诗曰:“二百年来文不振,直从韩柳到孙丁。而今更合教修史,二子之才似《六经》。”名遂大振。既而何冠多士,谓登第四,自以为与何齐名,耻居其下。胪传之际,殿下有言,太宗曰:“甲乙丙丁,合居第四,复何言?”
  丁相少时,好蹴リ,赋长韵,有联云:“鹰鹘腾双眼,龙蛇绕四肢。蹑来行数步,跷后立多时。”蹴工柳三欲见公无由,会公蹴后园,球偶迸出,柳挟取之,因怀所业载球以见,公出,肃拜者三,每拜,球起伏于背膂幞头间,公笑而奇之,遂延于门下。
  丁晋公初释褐,为饶リ,同年白稹为判官,稹一日以片纸假缗伍环。公笑曰:“榜下新婚京国富室,岂无半千质物耶?惧我挠之,故矫耳。”于简尾书一绝戏之曰:“欺天行当吾何有?立地机关子太乖。五百青蚨两家阙,朱洪崖打白洪崖。”人以为朱崖之行已兆于此。(洪崖,钱监名。)
  真宗朝,内苑赏花钓鱼,御钓不食,晋公有诗:“莺惊凤辇穿花去,鱼畏龙颜上钓迟。”帝大喜。
  真宗问近臣:“唐酒价几何?”丁晋公对曰:“斗直三百。”上问故,曰:“臣观杜甫诗:‘速须相就饮一斗,恰有三百青铜钱。’”上大喜,曰:“子美诗可谓一代之史也。”
  丁晋公诗有“天门九重开,终当掉臂人。”王元之曰:“‘入公门,鞠躬如也’,天门岂可掉臂入?此人必不忠。”
  丁谓谪崖州,尝谓客曰:“天下州郡孰为大?”客曰:“京师也。”谓曰:“不然。朝廷宰相往往为崖州司户,则崖州为大也。”闻者绝倒。在崖赋诗近百篇,号《知命集》。有句云:“草解忘忧忧底事?花名含笑笑何人?”
  丁晋公文字,虽老不衰,在朱崖《答胡则侍御书》曰:“梦幻泡影,知既往之本无;地水火风,悟本来之不有。”在海外十四年,及北迁道州,谢表云:“心若倾葵,渐暖长安之日;身同旅雁,乍浮楚泽之春。”又《谢复秘书监表》云:“炎荒万里,岁律一周。伤禽无振羽之期,病树绝沾春之望。”人亦哀之。
  【陈彭年】〔以文章遭遇,久居清秘,人誉其官衔为一条冰。〕
  陈彭年,大中祥符中同知贡举。省试榜出,有甥不预选,潜入其第,会彭年未出,于几上得黄敕,题其背曰:“彭年头脑太冬烘,眼似朱砂鬓似蓬。纰缪幸叨三字内,荒唐仍在四人中。取他权势欺明主,落却亲情卖至公。千百孤寒齐下泪,斯言无路达尧聪。彭年怒,抱敕入奏,章圣置而不问。
  申国长公主为尼,诏两禁送至寺,赐斋。传旨令各赋诗。陈彭年赋《瑞鹧鸪》词曰:“尽出花钿散宝津,云鬟初剪向残春。因惊风烛难留世,遂作池莲不染身。贝叶乍翻疑锦轴,梵声才学误梁尘。从兹艳质归空后,湘浦应无解佩人。”
  【鲍当】〔真宗朝进士。〕
  鲍当善为诗。及第后,为河南府法曹,薛尚书(映)知府,当失其意,初怒之,当献《孤雁》诗云:“天寒稻粱少,万里孤难进。不惜充君庖,为带边城信。”薛大嗟赏。自是游宴无不预焉,不复以掾属待之,时人谓之“鲍孤雁”。薛尝暑月诣其廨舍,当方露顶,狼狈入,易服抱板而出,忘其幞头。薛严重,左右莫敢言者。坐久之,月上,当顾见发影,大惭,以公服袖掩头而走。
  【孙冕】〔天禧中直史馆。〕
  孙冕在史馆几三十年,晚守苏,及期,大书诗于壁,拂衣而去。诏下,公已归矣。其诗曰:“人生七十鬼为邻,已觉风光属别人。莫待朝廷差致仕,早谋泉石养闲身。去年河北曾逢李,今日淮西又见陈。(李见素、陈庄皆差致仕。)寄语姑苏孙太守,也须抖薮老精神。”
  【石延年】〔字曼卿,真宗朝学士。〕
  石曼卿登第,有人讼科场。覆考落者数人,曼卿在焉。方与同年期集,使至,追所赐敕牒,余人皆泣而起,独曼卿笑语终席。次日,放黜者受三班借职,曼卿作诗曰:“无才且作三班借,请俸争如录事参?从此免称乡贡进,且须走马东西南。”(句脚俱缩一字,传以为笑。)
  李长吉歌“天若有情天亦老”。世以为奇绝无对,石曼卿曰:“是不难。‘月如无恨月长圆。’”(曼卿诗有“乐意相关禽对语,生香不断树交花”一联,为伊洛中人所称。)
  石曼卿喜豪饮,与布衣刘潜友善。曼卿通判海州,潜来访之,曼卿迎于石闼堰,与潜剧饮,中夜酒竭,顾船中有醋斗余,倾入酒中并饮之。阙明,酒醋俱尽。曼卿每与客痛饮,露发跣足,着械而坐,谓之“囚饮”;饮于木杪,谓之“巢饮”;以稿束之,引首出饮,复就束,谓之“鳖饮”。其狂纵大率如此。廨后为一庵,常卧其间,名之曰扪虱庵。
  石曼卿一日语僧秘演曰:“馆俸清薄,恨不得痛饮。”不数日,演引一纳粟牛监簿来,以宫醪十担为贽,演为传刺,曼卿愕然延之,乃问:“甲第何许?”生曰:“一别舍介繁台之侧。”曼卿闲语演曰:“繁台寺阁虚爽可爱,久不一登。”生曰:“学士与大师果欲登阁,当具酒蔌迎候。”曼卿许之。一日休沐,约演同登。生陈具于阁,器皿肴核冠于都下。石、演高歌褫带,饮至落景。曼卿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