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请颠末。僧起曰:“曷随贫僧往?”周随登一小舟。
僧本从五台来,字超然,卓锡于水仙庵者。周自此居庵中,僧见其能书,遂令其写经十余部。僧一日谓周曰:“求利于市,求名于朝。足下何不作京中游,以图进取?老衲于都,颇多熟识,当为书致某喇嘛寺僧,自能为足下谋一居停也。”并厚赠周。
周抵京,某喇嘛遂为图于某王府佐领下一拨什库作冬烘生。一日,周与东家至王府闲游,王归问门内者为谁?告以某拨什之延师。王呼周见,大喜,曰:“我有小贝勒,命尔傅之。”周谢出,后遂入王府为贝勒傅。会考博学宏词,命之应试。遂蒙擢用,授词林。
逾年,督学闽省,假归省墓,盛仪卫,过岳门而不入焉。至某役家,登堂拜其夫妇。三年差满,复馆职。逢上命修明史,周所签分烈传,恰当得忠肃公名下。周始悟当年祈梦之征,于是尽心搜罗校纂,是传称详确焉。
(余于庚申秋,梦青龙在天,群鸡绕地。次年,获祧楚北,以为佳兆。何官运坎廪一至于此?岂尚有转机者乎?^#^)

青阳
安徽青阳县,国初至乾隆年,从无甲第一人。有汪生邑庠某,发奋为雄,下帷攻苦。然十年文场,三战三北。汪之壮志亦全灰于鸡鸣夜雨时矣。
有年春宵,汪生忽梦揭榜中式本年二十一名举人,醒而异之。晨告同人,佥曰:“汪生抱屈已久,且吾邑素无科第,若有必当推汪。今汪生既有登科之梦,即不得以登科作梦论,是直登科而已矣。”遂传合邑,咸以为兆。而汪生族党乃设大礼于宗祠,树旗横匾,贺者接踵。
会安抚道出青阳,过汪氏之祠。见门贴报单,异之。问汪姓,以梦告。抚以为妄,饬邑令止之。及秋,抚军监临闱事,填榜之夕,将拆弥封。至二十一名,抚军起言于主试者曰:“下官春巡,道经青阳,见有汪姓祠堂贺新举人者,并署二十一名。问其故,则以梦征。今拆号至此,恐前日之托于梦者,或今日之不免于贿也。”主试者曰:“是不难,力破其关节。请易之。”乃取其备荐各卷,悉阵抚前,抚喜,信手拈出一卷。主试填注中式,及拆弥封,恰是青阳汪某。抚大骇,至公堂上,无不以为大奇。自汪姓一第之后,青阳科甲至今不绝。
夫汪生未第之前,何其难;既第之后,又何以如此联翩接踵之易?当其初,先兆以梦而群相和之者,翻不以梦视梦,而且以真视梦,又何其愚?是不惟汪生愚,一邑之中皆愚也。迨至朱衣一点,天下知名,然后叹物造之于人亦巧矣。

玉钩形
浙之辛得仁廪生,馆于富家。岁暮解馆,得束脯八金。归至渡口,见夫妇二人痛哭岸旁。辛问之,夫诉云:“岁将尽,责逋者日逼于门,欲卖此妇。妇又不愿弃买臣而去,甘心与冀缺同终。不得已相率赴水耳。”辛恻然,尽与八金。二人泣谢,辛负担晚归,言遇妇投水事。妻曰:“何不周之?”辛曰:“倾囊与之矣。”妻亦甚欣。
至除夕,不能给。妻出红裙一条,以贳酒食。辛口占曰:“红裙沽清酒。”妻曰:“黑箸蘸白盐。”相与欢宴,初不知床头米罄,灶底烟寒也。夜梦至一处,琼楼玉宇,有联续其句曰:“关关金锁户,卷卷玉钩帘。”辛觉,书于壁间。
明春赴馆,居停延地师葬母。辛以二亲未殡,请师留意。至一处,见鹿卧地,人至奔去。师曰:“此金锁玉钩形,吉地也。”因忆与梦合,但不知为谁氏地。适前与金人之至,见辛曰:“先生得非恩人乎?自得金完债,今稍温饱。常念未能报德,今何事至此?”辛言求葬地,指鹿眠处。人曰:“此吾业也。”即邀至家,愿书契与之,且为助工营葬。数年后,辛联捷,官至都宪。

亦畅园芝鹤小辨
吾乡庶常孙某,早年读书其妇翁亦畅园中。夏日有芝一本,生于斋。未几,有鹤止斋前树。既赴省而宿,桂齐花。北方桂隔年不花,仅有叶在,而庶常是科果捷。乙未联榜,人遂以妇家之瑞瑞其倩。
噫!何不瑞其子,而瑞其倩?宁若芝若鹤若桂,庶常斋头独不当位置一本耶?

瓮走
莱阳张允捷,丙子入秋闱。家中注水瓮自门外走入门里,旋转如篷,格磔有声。见者惊视,瓮忽爆碎,水流满地。方取土覆之,而报中者已轰于门。
(贺康侯云:某年月日,在江宁宴其亲家某姓书斋。亭午,见其院中山石响走丈余,同人群集往观。初亦无异,后其家自败云。)

卷五 艺文部
文酒
蜀人万秋池,工诗文,豪于饮。饮少,为诗文辄艰涩,饮能尽其量,则下笔有神,文异水而涌泉矣。穷于遇,世无知者。值闱中酒禁綦严,不得携杯酌往,一畅其志,遂屡踬名场。然性酣曲蘖不顾也。继且饮资匮乏,无所为谋,往往去衣去食。
一日游郊外,见一人坐石上,倚巨罂,瓢而饮,酣笑自得,旁若无人。万涎之,曰:“饮士无伴,孤哉孤哉!”其人曰:“子欲饮乎?先酬以文。”万曰:“身将饮,焉用文之?”乃假瓢而吸,顷刻告罄。万呼曰:“酒之兴也,其于中古乎?饮酒者,其有忧患乎?屈原宜醉而独醒,故沉汩罗而不悔;李白宜醒而长醉,故溺采石而不辞。山石之贵,吾弗为之;嵇康之祸,庶几免失。阮籍胸中块垒,自取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