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唱《金刚经》耳。”字画奇逸,如欲飞动。山谷作小楷,书其下曰“此拍板以遗朝云,使歌公所作满庭霜亦不恶也。”然朝云今为惠州土矣。

  山谷与赵都监帖,所寄尺六观音纸欲书乐府,似大不类。如此乐府卷子,须镇殿将军与大夫娘对引角盆高揭万年欢,乃相当也。

  文王割烹,武王饪鼎,叔旦举而荐之,管蔡不食,谁能强之?

  山谷书自作草,后余往在江南,绝不为人作草。今来宜州,求者无不可。或问其故,告之曰:往在黔安园,野人有以病来告者,皆与万金良药。有刘荐者谏曰:“良药可惜以庸人。”笑而应曰:“有不庸者引一个来。”闻者绝倒。

  与俞洪范帖云:所论上党风俗可病,何时不然,八风与四威仪动静未尝相离也。虽古之元圣大智,有能立于八风之外者乎?欲断此事,当付之党进。党在许昌,有说话客请见。问说何事,曰说韩信,即杖之。左右问其故,党曰:“对我说韩信,对韩信亦说我矣。”即公不闻,洗耳而已。

  ●卷三十四正俗一

  夫国之政理,未尝不始乎治而卒乎乱。世之习俗,未尝不始乎厚而卒乎漓。苟常乱常漓,则将何所底止乎?呜呼!然未有极而不反者。即三代质文之变,大率亦犹是也。今习俗已甚漓矣,所赖祖宗法度严密,天子明圣,故未至于乱耳。然习俗政理未有不相因者,则漓者乱之渐也。苟必待乱而后反,其伤必多。故余窃有深惧焉。然大祸之来,行将自及,则诸君可无惧哉。《传》曰“贤者作法,愚者制焉。”故群倡而力挽之,固所望于贤者耳。

  古人以右为尊,至中古则尚左矣。记曰“吉事尚左,凶事尚右”。故《老子偃武章》曰“夫佳兵不祥之器,故有道者不处”。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言以丧礼处之,则凡平居燕会,其揖逊拜跪之礼,皆当以左为尊无疑也。今世南北之礼不同。凡客至相见作揖,南方则主人让客在东边,是右手。北方则主人让客在西边,是左手。人但怪南北不同,而竟不穷其故。盖古人初见必拜,先令人布席。南方人东西布席,则宾当就东,主当就西。盖一堂之中,东是左西是右,则是正以左为尊也。北方人北向布席,比肩而拜,则宾当在西,主当在东,亦以左为尊也。今南人不知布席之由,北向作揖,亦让客在东手,则是尚右,处以凶事,失礼甚矣。余考古人冠婚之礼,主人出肃客,则宾由西阶入,主由东阶入。岂有方肃客而处客以卑,自处以尊之礼乎?则又可以证升堂作揖,必当让客在西手者为是也。

  今之卑幼见尊长,亦皆推让尊长在东手,此初学小生最不知礼者。盖卑幼作揖,尊长但当在上面还揖,或主人谦损,降立在侧边答之。卑幼只当北面向上作揖可也。若必推在东手,则是比肩而立,以敌体待尊长矣。其可谓之知礼乎?余尝谓唯制礼者然后能用礼,唯定律者然后能用律。此言盖不虚也。

  余见人家子弟凡所以事其父兄者,皆以客礼相待。每遇生朝或节序,则陈盛筵以享之,如待神明,及享毕即弃去若刍狗矣。此所谓斯须之敬以待乡人可也。古人不如此,盖事父兄不可一时去心,虽蔬食菜羹,苟适于口,亦必荐进。盖无旦无暮,每食入口必念其亲故也。若能如此,则虽虾菜过于五鼎,不能如此,则虽五鼎亦何足道。人家子弟不可不知。

  尝一日访东桥,值其在息园与其弟横泾王子新三人吃饭,即请余至息园中同坐。是时横泾已老病不胜酒矣。少顷横泾辞去,送至槛外,命一童子曰“看七老爹出门”。东桥入坐,横泾径去。近来士夫家兄弟皆送迎,是以客礼相待,恐亦未是。

  吕汲公大防在相位。其兄大忠自外郡代还,相与坐东府堂上。夫人自廊下降阶趋谒,以二婢掖持而前。大忠遽曰:“宰相夫人不须拜。”汲公解其意,叱二婢使去。夫人独拜于赤日中,尽礼而退。大忠略不顾劳,人服其家法之严。今士人略得进步,则纵其妇陵忽舅姑矣,何况伯氏。史称大忠、大防与弟大临同居相切磋,论道考礼,冠婚丧祭一本于古。关中言礼学者推吕氏。如此等礼,今世士大夫亦不可不知。

  宪孝两朝以前,士大夫尚未积聚。如周北野(佩),其父舆为翰林编修。北野官至郎中,两世通显,而其家到底只如寒士。曹定庵(时中),其兄九峰(时和),举进士有文章,定庵官至宪副,弟时信亦京朝官。与李文正结社赋诗,门阀甚高,其业不过中人十家之产。他如蒋给事(性中)、夏宪副(寅)、许佥宪(U),致仕家居,犹不异秀才时。至正德间,诸公竞营产谋利。一时如宋大参(恺)、苏御史(恩)、蒋主事(凯)、陶员外(骥)、吴主事(哲),皆积至十余万,自以为子孙数百年之业矣。然不五六年间,而田宅皆已易主,子孙贫匮至不能自存。宋大参即余外舅家,得之目击者。此四十年间事耳。然此十万之业,子孙纵善败,亦安能如是之速,盖若天怒而神夺之然。然一时有此数家,或者地方之气运耶,或诸公之遗谋未善耶,皆不可晓也。

  人见当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