矣。有稍知收藏,辄群聚而笑之,尚望其搜求于海外耶 则谓叶公此疏为空言可也。]
  
  坑儒考
  
  秦既焚书,诸儒多谤怨。召诸生至者,皆拜为郎,凡七百人,乃密令冬月种瓜于谷中温处,瓜有实,诏下博士诸生说之,人人各异。乃命就视之,先为伏机,诸生各相难不能决,因发机填之以土。於乎!据秦之机焰,儒书与其人灭绝久矣,今二千年间何如哉!
  
  秦世文章
  
  秦王吞诛六雄,首采李斯言,焚《诗》《书》,尊法吏,乃其所称制与金石之铭,犹郁郁乎文也。如李斯所撰《峄山碑》三句始下一韵,是《采芑》第二章法。《琅耶台铭》一句一韵,三句一换,是《老子》"明道若昧"章法。不意虐焰之后,文章犹复遵古如此,毋乃阳弃而阴用之耶
  
  黔首之称不自秦始
  
  李斯刻石颂秦日:"黔首康定"。太史公因此语,遂于《秦纪》谓"秦更民曰黔首",朱子注《孟子》亦日:"周言黎民,犹秦言黔首。"盖因太史公之语也。然《祭统》《内经》实先秦出,黔首之称古矣,恐不自秦始也。
  
  九鼎不为秦用
  
  威烈王时,九鼎震,震者,沦之兆也。鼎,神物也,既能震动,则没入水理也。宋大丘社亡,亡者,自亡也,社能自亡,则鼎能自没无疑。使鼎诚在秦,始皇又何必使人没水而求之也 秦所祷金人有何灵爽,犹潸然泪下于将徙,况神禹之鼎乎 神剑跃入平津,湛卢飞去楚国,鼎不为秦用明矣。故秦史既书昭襄之世九鼎入秦矣,而太史公《秦纪》又书始皇二十八年,使千人没泗水求周鼎,不获也,书法前后抵牾,政使作后来者疑团耳。
  
  长城不自始皇
  
  长城之筑,非独始皇,自赵简子时已起长城备胡矣。秦昭王时筑长城于陇西,赵自代王亦筑于阴山下,盖借此以限华夷,堤防中外,似不为过。然内政不修,而区区外侮之御,以至竭天下之力,亦愚矣。虽然,更继秦者,皆因其已成之势,而世加修补之功,始皇此举,要不为无功于后人。但始皇本谋固欲其子孙传之无穷,岂知身首其疲民亡国者,徒为千万世作役耶 及郡县之制,亦不自秦,按《左传》楚灭陈为县,名始此。
  
  立扶苏无救于亡秦
  
  或谓始皇既没,高、斯之乱不作,得扶苏而君之,犹可以济。不知中原赤子,父子祖孙就嬴氏锋刃者,几二百年,即有圣子圣孙嘘呵保护,无及也。
  
  秦亡不由兵弛
  
  班史以销锋镝、弛武备为秦之所以亡。然秦之亡,非关于兵弛也。当时尽吞六雄,威震六合,彼胡越僻在裔夷,岂能为纤芥之害,而发百万之师以伐之;骊山阿房之役,又复数十万,健卒壮士虚耗糜烂于不切之役,盖侧目倒戈、相挺而并起者,皆秦兵也。《史记》言:"先是,诸侯吏卒繇戍屯使过秦中者,秦中吏卒遇之多无状。及章邯以秦军降诸侯,诸侯吏卒乘胜多奴虏使之,轻折辱秦吏卒。秦吏卒多怨窃言,诸将微闻其语,以告项羽。羽乃尽坑秦卒二十余万人。"夫此二十万人者,即十余年前王翦、王贲等将之以横行天下、诛灭六雄者也。国有兴废,而士心之勇怯顿殊,异哉!然章邯之降也,特以畏赵高之谗、二世之诛,而其兵固非小弱,亦未尝甚败衄也。而此二十万人者,亦复弭耳解甲,而曾无异辞,虽明知必蹈祸机,反幸诸侯之入关以纾祸,所谓寡助之至,亲戚叛之者欤
  
  章邯未可轻
  
  高祖自汉中东出,司马欣、董翳望风稽颡,独章邯坚守废丘,逾年不下.至于浇水灌之然后破,此岂脆敌哉!惜其不知所事,身名俱灭,严尤之于王莽,道覆之于卢循,皆一律也。
  
  天亡秦
  
  秦灭六国,赵独可惨。长平之役,战而斩者四十余万,降而坑者又四十余万。即于此时生一男子曰赵高,先后杀始皇之二子,而灭秦之宗社;生一女于曰邯郸姬,阴以吕易嬴而莫之觉。全盛一统之业,忽然瓦解,此两人盖从内乱之,赵国之w气所化也。秦灭六国,楚独无罪。诱怀王而幽囚以死,骨方未寒,王翦六十万人风骤雨至,五湖七泽,势如破竹,陆终、熊绎之后,荡无孑遗。即于此时生二男子于东楚,曰陈胜、吴广,生二男子于西楚,曰刘季、项籍,奋臂大呼,四方响应,神都天阙,三月飞烟。七百年之基,拱手付焉。此四人者,盖从外取之,楚国之愤气所化也,孰谓天道聩聩耶!
  
  陈涉秦民之汤、武
  
  陈涉之王也,其事至微浅,然缙绅先生抱祭器而往归之,张耳、陈余、房君之徒,又皆以兴王之业说之。至其不幸而败,史氏犹再三致意,称其所致王侯将相,竟足以亡秦。夫涉起谪戍而首事,其大要不过偷一时之欲,用军行师,来尝有一日之规,天下后世,正不当以兴亡之事责之,旧史犹复云云。吁,亦悲矣!天下苦秦之祸,故家遗俗,豪杰侠士,丧气略尽。乃其所不虑之戍卒,犹能为天下首事。虽其人物卑陋,事至微浅,而古今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