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温。”俄而曰:“天王狩于河阳。”先言会而继之以狩,则文于是乎病矣。故桓公之召世子正也,其不朝王者,不得已也。文公不朝王,因己之霸,胁诸侯以召王,以迹观之若正,其所以召之则谲也。
“子击磬于卫”一章,说者谓荷蒉讥孔子,人不知而不止,孔子故责其果于忘世而不为。按:孔子历聘诸国,独于卫而击磬,何也?卫自查之乱,父子之分荡然矣。子路曰:“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则孔子之欲辨其名分也久矣,击磬于卫,非无意也。石声磬磬以立辨,亦欲辨其上下之分而已。荷蒉隐者,知孔子之心,过而问之。故曰:“有心哉!击磬乎。”既而曰:“鄙哉!”言其暗于事也。“┖酢保胡,石声也。谓子击磬,虽┯猩,莫知已也,斯已而已矣,伤时人之不知也。于是又援《卫风》之诗曰:“深则厉,浅则揭。”夫以衣涉水曰厉,摄衣涉水曰揭。曰厉、曰揭,以浅深别之。今卫之父子,奸名犯分,至成滔天之恶,非可以浅深论也。子曰:“果哉!”以其说为然也。末之难矣。天下之事,正之于始为易,救之于末为难。卫之至此,吾亦末如之何也已。
孔子曰:“见善如不及,见不善如探汤,吾见其人矣,吾闻其语矣。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吾闻其语矣,未见其人也。齐景公有马千驷,死之日,民无得而称焉。伯夷、叔齐饿于首阳之下,民到于今称之。其斯之谓与。”朱氏谓:“‘其斯之谓与’此上疑有阙文。恐‘在诚不以富,亦只以异’下,仍析为三章。”后阅无垢《张氏心传录》于始云:“见善如不能及,怠而不进也。见不善如探汤,初虽畏之,探汤之不已,则渐入之矣,是渐而入于恶也。于善而不进,于恶而渐入,其人何如哉?齐景公欲待孔子以季孟之间,孔子告以君臣父子而说,不可谓不见善也,然终不能用孔子,是不及也。贪利之心,浸浸不已,积而至于千驷,岂非不善,而渐入乎。孔子与景公同时,故曰:‘吾见其人矣,吾闻其语矣。’至若伯夷、叔齐则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者,今无其人矣。故曰:‘吾闻其语矣,未见其人也。’‘其斯之谓与’所以结上章之意。”是说亦有取焉。愚尝观景公与晏子谓陈氏之事,晏子曰:“惟礼可以已之。”公曰:“善哉!吾不能矣。”斯言也,岂非见善不及之谓乎?
“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此为为人君者言也,非为臣者所以贵其君。父子之间,不责善,责善则离,此为为人父者言也,非为子者所以责其父。
子思之言浑涵,孟子之言祭,《礼记》载子思答“旧君反服”之问曰:“古之君子,进入以礼,退人以礼,故有旧君反服之礼也。”今之君子,进人若将加诸膝,退人若将坠诸渊,无为戎首,不亦善乎?又何反服之有,如此而已。而孟子则反覆辨论,至谓“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于此可以觇子思、孟子之学矣。
赵台卿作《孟子题辞》有曰:“孟子亦自知遭苍姬之讫录,值炎刘之未奋。进不得佐兴唐虞雍熙之和,退不能伸三代之遗风。”意则然矣。孟子生战国之时,炎刘未奋,孟子亦何由知之?此亦遣文之病,若曰本之谶纬,则圣贤不道也。
子谓南容,“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以其兄之子妻之。”注疏皆不言孔子之兄之名。按:《史记索隐》:“叔梁纥先娶施氏,生九女。其妾生孟皮,孟皮跛,求婚于颜氏,而娶徵在,遂生孔子。”
“吾岂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先儒匏,谓匏也。匏瓜,系于一处,而不能饮食,人则不如是也。愚尝疑而维其义。一日,读风之诗曰:“匏有苦叶,济有深涉。”乃知匏,可系以济涉。所谓中流失船,一壶千金者是也。又《庄子》:“今子有五石之匏,何不利以为大樽,而浮于江湖之上?”司马氏云:“樽,如酒器。缚之于身,浮于江湖,可以自渡。犹结缀也,所谓腰舟。”然匏虽可系,而味苦,且其中号然,故不可以食。
先儒曰:“文章与时高下。政土裂,则三光五岳之气分。三光五岳之气分,则大音不完,必混一而后大振。故三代之文,至春秋战国而病,涉秦汉复起。汉之文,至列国而病,唐兴复起。”意是固然矣,然政之,土之裂,莫春秋战国为甚。吾夫子删《诗》、定《书》、系《周易》、作《春秋》,孟子退自齐、梁,述尧、舜之道,卒使彝伦叙,人极立,乱臣贼子惧。一时游夏、公孙丑、万章之徒,皆得以与斯文之盛,是岂以政、土裂病哉?下是如荀卿、扬雄之辈,顾时之治乱,锐然振斯文而起之,亦足以继往哲而诏来者。又下而诸葛孔明,以出师一表,继伊训、说命于三国鼎沸之时。陶渊明以《归去来辞》,传于典午灰烬之日。而当世斯文,亦赖以不坏不泯。然则文章果与时高下乎哉?独宋自渡江以来,文人才士,视东都诸老,若有愧焉。故说者得以光岳气分而议之,然乾、淳、端平之际,如朱公熹、张公┉、吕公祖谦、真公德秀、叶公适、陈公傅良、魏公了翁相继以道自任,以文自鸣。卒使后生小于,习见典刑,争自濯磨于学,亦不可谓今无人也。惟末年,学士大夫,笃意举业,以进取乱其心,以富贵利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