穴所在,及吏受取请求铢两之奸,皆知之。”则用为耳目者,不独相告讦之吏民也。
后魏江文遥,为咸阳太守。勤于礼接,终日坐厅事,至者见之,假以恩颜,屏人密问。于是民所疾苦、大盗姓名、奸猾吏长,无不知悉。亦以精强之力,钩距之术,而得人皆为其耳目也。
是故史言:黄霸在颍川时,吏民见者,语次,寻绎问他阴伏,以相参考。人咸畏服,称为神明。翁归所以能尽知者,殆亦然欤?盖以己耳目察奸,不若以众耳目察奸之广且尽也。第恐为彼所欺耳,故于精强钩距,亦有取焉。
若翁归之可取者,则不独此也。仲尼之言曰:“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翁归之政近之矣。“有急名,则少缓之者”,宽以济猛之谓也;“吏民少解,辄披籍案罪者”,猛以济宽之谓也。又 “不以无事时”,有所取必因课吏大会及出行县,则其用猛可谓谨重矣;虽尽知奸邪罪名,而不尽案致其罪,但“以一警百”,而“吏民皆服”,则其用宽可谓简严矣。是故能使人人恐惧,改行自新,和可知也。察奸之道,莫善于此。夫苛察细事,骇服众人,以矜其明者,于翁归何足道哉?拟诸古之良吏,其郑子产之流亚欤?史称薛宣“为世吏师”,宣特一世之吏师耳,翁归乃百世之吏师也。

黄昌掩取

后汉黄昌,为宛令。政尚严猛,好发奸伏。有盗其车盖者,昌初无所言,后乃密遣亲客,至门下贼曹家掩取得之。悉收其家,一时杀戮。大姓战惧,皆称神明。出后汉书本传。旧集不载。
按:贼曹主盗贼事,而盗令君车盖,正如周为召陵侯相,廷掾惮其严明,欲损其威,而晨取死人断手足立寺门,是奸猾之吏与令为戏者也。有以胜之,则其党皆畏戢;无以胜之,则其党皆侮玩。故昌初无所言,犹兵法“初如处女,敌人开户”也;掩取得之,犹兵法“后如脱兔,敌不及拒”也。此其所以胜奸之术也。夫一车盖,亦何所直?尝试县令,人必非远。察其情状,犹涉疑似;验其物色,遂见端的。于是掩取,理无不得也。昌发奸伏,可谓有术。然悉收其家,一时杀戮,则残酷已甚矣。此乃前代长吏法许专诛之过也。今但取其察奸之术耳。酷吏之事,善人所恶,何足道哉!

冯绲疑诏(刘文裕一事附)

后汉冯绲,父焕为幽州刺史,疾忌奸恶,数致其罪。怨者乃诈作玺书谴责焕,赐以欧刀。又下辽东都尉庞奋使速行刑,奋即收焕。焕欲自杀,绲疑诏文有异,止焕曰:“大人在州,志欲去恶,实无他故,必是凶人妄诈,规肆奸毒。愿以事自上,甘罪无晚。 ”焕从其言,上书自讼,果诈者所为,追奋抵罪。绲由是知名。出后汉书本传。旧集不载。
按:刘文裕观察,太平兴国三年,领秦陇徼巡。会李飞雄伪乘传矫制,执缚韦韬、周承、田仁昭、王辍⒘撼缭蕖⒙碇节洎文裕等数辈,将以逗挠戮于秦州,因劫守卒,据城叛。文裕与语,觉其诈,乃与仁昭等擒飞雄,具状以闻。狱成,诛之,夷其三族。见本传。文裕察奸,与绲类矣。盖见语言有异,而觉其诈也。

荀攸谏叔(孟表一事附)

魏荀攸少孤,祖父广陵太守昙卒,故吏张权求守昙墓。攸年十三,疑之,谓叔父衢曰:“此吏有非常之色,殆将有奸!”衢寤,乃推问,权果杀人亡命。出魏志本传。旧集不载。
按:后魏孟表,镇涡阳。南齐遣裴叔业攻围六十余日。表抚循将士,戮力固守。初,有一南人,自云姓边字叔珍,携妻息从寿春投表,未及送阙,会叔业围城。表后察叔珍,言色颇有异,即推核,乃是叔业姑儿,规为内应,所携妻息,并亦假妄,遂斩之,人情乃安。出北史本传。旧集不载。
夫察奸者,或专以其色察之,或兼以其言察之,其色非常,其言有异,必奸诈也,但不可逆疑之耳。见其有异,见其非常,然后案之,未有不得其情者。苟逆疑之,则与意其邻之子窃a者类矣。是故逆诈示明者,不得为善察奸也。

薛胄察异

隋薛胄,为兖州刺史。有陈州人向道力,伪作高平郡守,将之官。胄遇诸涂,察其有异,将留诘之。司马王君馥固谏,乃听诣郡。既而悔之,即遣主簿追道力。部人徐俱罗尝任海陵郡守,先是,已为道力伪代之。比至秩满,公私不悟。俱罗语君馥云:“向道力经代为郡,岂容疑之。”君馥又以俱罗所陈固请,胄呵之,乃止。遂收之,道力惧而引伪。时称神明。出北史薛辩传。胄,其四世孙也。旧集不载。
按:徐俱罗、王君馥皆不觉道力有异,而胄独能察之,斯可谓明矣。明苟不足,岂能察奸?然不可妄以逆诈为明也。

李至远识奸(包拯一事附)

唐李至远,为天官侍郎,知选事。疾令史受贿谢,多所黜易,吏肃然敛手。有王忠者,被放,吏缪书其姓为“士”,欲拟讫增成之。至远曰:“调者三万,无士姓,此必王忠也。”吏叩头服罪。出唐书李素立传。至远,其孙也。旧集不载。
按:善察奸者,吏不能欺,至远是也。
虽然,小人为奸,亦颇难防。包拯副枢知开封府,号为严明。有民犯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