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也。
  夫見後而不見先者。未可與語春也。見下而不見上者。未可與語主也。故牛馬知牧而不知主。魚鳥知春而不知冬。殊不知非冬奚春。非主奚牧。皆不思耳。故思之思之。鬼神將通之。況主與冬哉。噫。人而不思。則去牛馬不遠矣。
  夫萬物皆心也。以未悟本心。故物能障我。如悟本心。我能轉物矣。是以聖人促萬劫為一瞬。延一刻為千古。散一物為萬物。如片月在天。影臨萬水也。卷萬物為一物。如影散百川。一月所攝也。此非神力為之。吾性分如是耳。
  不吃糖者不知甜。不吃醋者不知酸。甜酸尚爾。況大道乎。
  夫一心不生。萬法無咎。人物交輳。本來廓如也。若然者。羣芳非色。滂沛非聲明矣。故曰。哀樂相生。正明目而視之。不可得而見也。傾耳而聽之。不可得而聞也。
  忍字為義。以刀刺心。則使識字曉義者。知觸事之際。念不可輕起也。如念起不當乎理。即拔慧刀以刺之。乃惡念消而善心長矣。善湻而化之。則幾乎道矣。忍也如是。可不儆哉。
  吾問王子曰。仲由聞過則喜。令名無窮。奚哉。曰惟心虗者。能受善故。天地雖大。虗能包之。虗則久長。令名之無窮宜矣。
  善惡無常。愛憎無住。故眾人可以希賢。賢人可以希聖。喜可以為怒。怒可以為喜。如四者有常。則聖人設教。益天下之愚矣。
  羅籠五臟者。形骸也。主宰一身者。自心也。形骸可見。而五臟可知。唯自心。非但人莫能知。即自知自心。猶己眼觀己眼也。故介然有知。物即生心。今有人於此。召羣愚而為叛。其討叛者。不以誠而以詐。豈唯叛不可討。使天下失信。自此始矣。
  我未甞見有大無明人。如有之。千尺層氷。一朝燸動。即汪洋莫測也。
  若人以為骨賤氣昏。於大道不敢企焉。殊不知鱗虫可以為龍。羽虫可以為鳳。善惡無常。清濁無主。勤勤於善而不息。則近性。近則順。順則化。化則虗。虗則靈。然虗而靈者。即心而求耶。外心而求耶。即心而求。則把柄在我。不屬造物明矣。若然者。骨之貴賤。氣之清濁。豈有常哉。顧其所習如何耳。故曰。性相近也。習相遠也。必以骨賤氣昏。而不能聖。此自棄之徒也。既自棄矣。雖終年日月。與聖人為侶。亦不能熏之矣。況下焉者乎。
  人為萬物之靈。雖五尺童子。亦能習而言之。及徵其所謂靈者何物。雖大儒老衲。未始不罔錯者也。故曰。事事尋常總不差。相逢舉著便淆訛。且道病根在恁麼處。參三十年來為汝說破。
  天生日月。不為穿窬而張明。地闕江湖。不為車馬而設險。然行者之惡險。盜者之惡明。不啻吳越之讐也。惟天廢日月。地塞江湖。則兩者無憾矣。噫。天廢日月。則羣生失明。地塞江湖。則萬物焦心。故天不為盜者之惡明而廢日月。地不為行者之惡險而塞江湖。仲尼不為桓魋之疾賢而避是非也。
  或曰。子之道不能行。因毀者之多耳。曰吾道之不能行。非毀者之過也。過在吾修道之弗誠耳。誠則感物必弘矣。雖然昔人有聞乞肉聲而悟道。覩桃花而識心。豈既死之豬。無知之木。賢於吾者耶。
  介然有知。召毀之始。廓然無我。縱毀誰知。無知而知。不昧是非。此可毀乎。不可毀乎。
  或曰。牛頭融公未見四祖時。則百鳥銜花。天人獻供。既見之後。花鳥不來。天人絕響。何哉。曰鬼神敬德而不知道。知道則孰非聖人。何花鳥天人之別哉。
  夫天理之與人欲。微塵之與大地。果一乎哉。果二乎哉。一之則眾人皆聖人也。不一。則是聖人設教為無益也。故知氷即水者。氷非有也。知水即氷者。水非有也。水非有則理不礙事。氷非有則事不礙理。事不礙理。則行彌十界而常寂。理不礙事。則知周萬物而不勞。不勞則教無不施。常寂則道無不一。道無不一。如花在春。教無不施。如春在花。果一乎哉。果二乎哉。
  或曰。惠迪吉。從逆凶。有是乎哉。噫。無是則日月可以使之墜。江海可以使之枯矣。今日月在天。江海固然。有是乎哉。無是乎哉。
  昔有指鹿為馬。證龜成鼈者。天下不平之。今則指鹿為麟。證龜為龍。天下皆然之。哀哉。
  夫風之驅雲。水之轉石。何無心而有力焉。情之昏性。習之惑知。亦若莫之為而為之。其有心也耶。無心也耶。何力捍而莫能制乎。
  陽燧取火。方諸取水。故向月則水注。向日則火然。夫水之與火。果生於日月乎。果生於諸燧乎。果生於盤艾乎。若生於日月。則非諸燧水何不注。火何不然。若生於諸燧。未向日月時。亦何不注不然耶。知此則可與語神化矣。
  有形而最大者。莫過乎天地。無形而最大者。莫過乎太虗。包諸有無而最大者。莫過乎自心。自心如鏡之光。兩者光中之影也。故見光者。則影無留礙。執影者。則本光常失。本光常失。則光用不顯。光用不顯。則影執不消。安有即影見光者。與之言自心之光乎。
  夫形者。心之影。影者。形之影。今有人於此。圖影欲真。殊不知縱真。影也。生形者。豈可以筆墨圖之哉。
  或曰。何物非心哉。但因分別而心成物耳。直不分別。物物皆心也。故馬顧影而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