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路。我不敢言。爾痛自悟。

  紫栢老人集卷之二十
  紫栢老人集卷之二十一

    明 憨山德清 閱

  雜說
  匡石暴亡說

  世有年志俱盛而求菩提。一旦志不遂而暴亡。或者便生誹謗。驅烏子應之曰。此亡者。乃廣長舌相也。善聽法者。即於此悟國土危脆。而況微軀乎。如雪峰指亡僧髑髏示眾曰。此僧為汝等却真實。大眾如何薦取。玄沙有頌曰。萬里神光腦後相。若然者。則匡石先生之暴亡。豈有亡不亡之窠臼。為褦襶子作口實翻騰去耶。

  魂魄辨

  精氣為物。游魂為變。是故知鬼神之情狀。此孔子之言也。而解者互有不同。或謂精氣無知。游魂有知。或謂精氣與游魂。皆無知也。或謂精氣與游魂。皆有知也。是故學者所宗。亦各不同焉。然孔子之言。若日月之在天。而盲者不見。豈日月之咎哉。蓋孔子立言之意。有順。有逆。有逆而復順。三說焉而伊川。晦菴。謂魄與魂皆無知。東坡與沈內翰。謂魄與魂皆有知。獨新建則謂魄無知。而魂有知。此皆能會通孔子之意者。但解愈易。而孔子之意愈晦耳。何謂順。自性而之情也。何謂逆。自情而之性也。何謂逆而順。聖人以為我復性。而人不復則情不消。情不消則我見熾然。我見熾然。則貪暴無厭。爭鬥靡已。故以復性之教教之。使夫順者知逆。逆者知順。則原始反終。死生之說可明也。夫迷順而不知逆者。恣情而昧性。其生也為魄。死也為鬼。順而知逆者。悟性而治情。其生也為魂。其死也為神。魄之為言泊也。夫泊者。以眾人未聞道。則無往而非情也。而情無自體。必假於根塵。故眾人。其資厚則氣強。其資薄則氣弱。所以其生也。寄泊於物。而強弱隨焉。則其死也。亦必泊於物。而強弱隨焉。若伯有為厲是也。君子則不然。既聞道矣。知道外無物。無物非道也。所以貴為天子不以為榮。賤為匹夫不以為辱。若舜與禹是也。即此觀之。伊川之說非矣。新建之論。得失半焉。唯蘇長公與沈內翰近是。然蘇沈猶未能精辨。順。逆。逆順。三者之始終。所以理全而事略。事略則波虧。波虧則水缺。波譬事也。水譬理也。故事不融而理終不徹耳。予故曰。眾人恣情而昧性。則魄盛而魂衰。君子則魂多而魄少。以其聞道。而能以理折情故也。故魄為鬼之因。鬼為魄之果。魂為神之因。神為魂之果。因果精。而魂魄鬼神之說明。若鏡中見眉目耳。夫何疑哉。至於三魂七魄之說。此眾人也。魂多而魄少。此君子也。唯聖人無魄而惟神。故其生也。生不能累。而其死也。豈獨有累耶。故曰。妙萬物而無心。謂之神。又曰。聖人無復。夫無復者。謂性外更無情可治也。如有微情不盡。終非無復。故曰。微塵尚諸學。明極即如來。又曰。一切浮塵諸幻化相。應念化成無上知覺。即此言之。則易之為書也。深矣。妙矣楞嚴之為經也。妙矣深矣。昔張無盡。謂我讀佛經。然後知儒。是以非窮理盡性。至於命者。則魂魄鬼神之說。始終逆順之淺深。精而粗之。粗而精之。因之果之。千曲萬折。解情釋縛。異其名言。同其義理。是而非之。非而是之。無疑處使之生疑。有疑處使之無疑。此聖人之深慈。君子之苦心也。學者不可不知焉。

  示宇泰放光石說

  天下疑信之生。不生於事。則生於理。故生於事者。惑乎理矣。生於理者。疑於事矣。以此觀之。信理而不信事。信事而不信理。所謂信非真信。疑非真疑也。惟即理而信事。即事而信理者。予又何言哉。若夫孔陵之蓍草。奘老之摩松。事以理推。理以事究。情與無情之異。皎如日星。此石六稜而鋒銳。體質光潔。映日流輝。產於峨嵋。而他山無之。說者。以為六稜以表六度。鋒銳以表精進。充三學而統萬行。體萬行而治眾習。習治。則即事成理。即理成事。而徧吉之德備矣。夫峨嵋盤礡千里。空翠接天。絕巘奇峰。倚伏萬狀。豈星星之石。而備眾德耶。曰。一花可識無邊之春。勺水可分圓滿之月。彼既如是。此獨不然與。

  似完齋說

  聖人不以長蛇封豕為患。而以一身為患。其憂亦深矣。如章臺帶水。阿房連雲。極游觀之樂。至死而不能返者。可不哀哉。松陵密郎。知身是患。不重厚生。唯不重厚生。凡百所治。特似完而已。故堂不圖高。內不圖實。茆茨可以蔽形。饘粥可以糊吻。以古硯古書。素心貧骨。薄金張之榮。淡然自富。紫栢道人。適避風雨於斯。喜其朴實。所緝有野人之風。題曰似完齋。書此遺之。

  交蘆生書千字文說

  夫畫本未畫。未畫本於自心。故自心欲一畫。欲兩畫。以至於千萬畫。畫畫皆活。未嘗死也。何謂死活。曰。若見一畫。即謂一畫。見千萬畫。即謂千萬畫。是謂知死而不知活。惟知活者。畫雖無盡。曉然了知。機在我而不在畫也。即如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如一卦有常。一爻落死。則變化亦有窮矣。唯其卦卦無常。爻爻本活。所以周流六虗。上下無常。情之性之。鬼之神之。往復莫測。隱顯若惑。先天而天不違。後天而奉天時。設不知活。烏能臻此哉。故蒼頡覩鳥跡而悟字母。梵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