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萬貫鈔。齋了太尉送出山門。擇日興工。諸府州縣。官員財主。無不布施。未二年間。殿宇房廊屋舍。皆已落成。忽一日濟公。閑少至雷峯塔。望常長老。長老曰。濟公一向監工辛苦。今日共你作盃。濟公曰。多感長老。令侍者置酒于水雲軒下。時濟公已醉。曰我儂惱你多。題詩相謝。乃寫云。
  極目烟波遠接天  紅塵疎處結三椽  不憂風景來朝沒  只恐水雲到晚連  青黛山邊飛白鷺  綠楊堤畔泊漁船  悠然此地真堪樂  半是人間半是仙
  寫罷。又飲酒。只見火工來。道長老有請。濟公忙起身謝了。便回寺。入方丈。長老曰。那里去來。濟公曰。我儂閑行。到常長老寺內。蒙留我飲。長老曰。我有酒在此特請你。少頃侍者將酒至。濟公又喫了十餘碗醉了。口中道本寺多虧長老做主。我儂也用心。成得這模樣。只有兩廊湧壁不完。我心放不下。長老曰。既如此。煩你完成。亦好。濟公曰。各處皆化了。惟有臨安府。新任王安撫。未曾化他。長老曰。我聞此官。不及第時。去寺院投齋。被僧人哄弄躲過。甞怒。題其壁云。遇客頭如鼈。逢齋項似鵞。至今恨著和尚。你休化他。濟公曰。不妨。我務要化他。眾僧勸不住。濟公離寺。逕到府前。立于宣化橋上。安撫正在廳上。望見橋上一和尚。探頭探腦。分付虞侯。悄悄的採進來。四箇虞侯行至橋上。一把採住。把濟公推到廳上跪下。安撫曰。這禿驢敢如此大胆。濟公曰。貧僧是淨慈寺。書記僧濟顛。有段姻緣。只有相公省得。特來計較。安撫聽得。便令放起。你若說得好。便饒你打。若說得不好。加倍重打。濟公曰。昔日東坡居士。與秦少游。黃魯直。佛印禪師。四人共飲。東坡行一令。要一般物兩箇古人名。後兩句詩。眾人都替濟公擔憂。濟公不慌不忙。道相公聽著。
  蘇東坡道筆毫落地無聲。擡頭見管仲。管仲問鮑叔。因何不種竹。鮑叔曰。只須兩三竿。清風自然足。
  秦少游道。雪花落地無聲。擡頭見白起。白起問廉頗。因何不養鵞。廉頗曰。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黃魯直道。蛀屑落地無聲。擡頭見孔子。孔子問顏回。因何不種梅。顏回曰。前村深雪裏。昨夜一枝開。
  佛印道天花落地無聲。擡頭見彌陀。彌陀問維摩。如何話更多。維摩曰。遇客頭如鼈。逢齋項似鵞。
  安撫聽了大笑。請濟公入後堂。坐定茶罷。便令整酒。安撫陪侍。濟公曰。敝寺因遭風火。今得十方施主。鼎建一新。只有兩廊湧壁未完。特求相公慨然樂助。安撫曰。下官到任未久。那得布施。濟公曰。若得發心。不愁無鈔。佛語云。明中捨暗中來。安撫曰。既如此。下官有處。天晚。安撫留濟公宿了。次早。便整理俸鈔三千貫。差人押送。濟公逕投淨慈寺來。長老眾僧接見。盡皆喝采。庫司收貯了鈔。整齋待來人回府。一壁請畫師裝畫。濟公連日在寺看畫。忽思量酒喫。走在九里松。有一人家。起盖三間廳屋。要求兩句佛語上梁。濟公道將酒來少頃酒到。濟公一上喫了十二三碗。忙交匠作一齊動手。將梁稱起。濟公立在凳上。念道。
  今日上紅梁  願出千口喪  妻在夫前死  子在父先亡
  那財主聽了。心中不悅。誰想濟公的話。都是順理。題罷。出門。過一餛飩鋪。店主識認濟公。邀入店內。請濟公喫餛飩。濟公喫了。遂把餛飩為題。借筆寫在壁上云。
  包羅萬象。性氣粗豪。清淨為根。禮恭叉手。通身上縫隙無餘。鑊湯裏倒番觔斗。把得定橫吞竪吞。把不定東走西走。宜是山僧嚼破時。泥牛滿地嚬哮吼。
  寫畢。忽有一人倒路。死在門首。眾人擾擾嚷嚷。店主見了。慌說這箇無頭人命。如何是好。濟公道不妨。我與你做好事。遂向死人作頌曰。
  死人你住是何鄉  為因何病喪街坊  我今指與一條路  向前靜處好安藏
  只見那死人扒將起來。逕奔嶺脚下死了。店主并四隣。十分歡喜。却說濟公取路回寺。只見四下雲布。一人忙奔躲雨。頭上插著號旗。濟公便問。你儂高姓。後生道。小人姓黃。在竹竿巷糶米。只有一母。見年八十。濟公道。你平日孝順麼。後生道。生身父母。如何不孝順他。濟公道。你前世孽重。我救你。隨我到方丈來擺下桌子。袈裟圍了。令後生躲在桌子下。濟公桌子上。盤膝而坐。念云。
  後生後生  忽犯天嗔  前生惡業  今生縹身  老僧救汝  歸奉母親  諸惡莫作  免得禍臨
  只見老松樹一株打碎。那後生起來作謝而去。濟公一日離寺。到前洋司。尼姑寺前。那尼姑。一向聞人。說濟公在靈隱寺。募緣裝佛。終日喫酒。眾僧理怨。大醉。扒上佛頭一吐。次日三尊大佛。真金裝就。實是活佛。以此要換銅鐘。央浼濟公開疏。濟公却好走到。門公曰。院主正交我來請你。濟公曰。我來正好。入內見院主坐定。濟公曰。要請我須醉便休。院主曰。我們女僧。常不用酒。濟公聽得就走。院主曰。你却忒性急。且坐。少頃羅列酒肴。濟公一上。喫了二十多碗曰。如今好了。你要做何用。院主曰。敝寺原有口鐵鏡。今要鑄銅鐘。特浼你寫箇疏頭。濟公將過帋筆。便寫云。
  師姑鑄鐘  有鐵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