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予年四十八。是年山東大饑。死者載道。山中所儲齋糧。盡分賑近山之民。不足。又乘便舟至遼東糴豆數百石以濟之。由是邊山。四社之民。無一饑死者。
  二十二年甲午。
  予年四十九。是年春三月。山東開府鄭崑崖公。入山見訪問法。為說方便語。冬十月。入賀 聖節。至京留過歲。請說戒於慈壽寺。時予以修本寺因緣。知 聖母儲已厚。乃請舉事。時 上以倭犯朝鮮。方議往討。姑徐徐。乃寢。

  憨山老人夢遊集卷第五十三
  憨山老人夢遊集卷第五十四

    侍者福善 門人通炯 日錄
    海幢法裔今照今光 收藏
  憨山老人自序年譜實錄下
  二十三年乙未。
  予年五十。春正月予從京師回海上。即罹難。初為欽頒藏經。遣內使四送之。其人先至東海。先是 上惜財。素惡內使。以佛事請用太煩。時內庭偶以他故觸 聖怒。將及 聖母。左右大臣危之。適內權責有忌送經使者。欲死之。因乘之以發難。遂假前方士流言。令東廠番役扮道士。擊登聞鼓以進 上覽之大怒下逮。以有送經因緣。故併及之。予聞報乃謂眾曰。佛為一眾生。不捨三途。今東海蔑戾車地。素不聞三寶名。今予教化十二年。三歲赤子。皆知念佛。至若捨邪歸正者。比鄉比戶也。予願足矣。死復何憾。第以重修本寺志未酬。可痛心耳。乃離即墨。城中士民老小。傾城而出。涕泣追送。足見人心之感化也。及至京。奉 旨下鎮撫司打問。執事者先受 風旨。欲盡招追。向 聖母所出諸名山施資。不下數十萬計。苦刑拷訊。予曰。某愧為僧。無以報 國恩。今安惜一死。以傷 皇上之大孝乎。即曲意妄招網利。奉 上意以損綱常。殊非臣子所以愛君之心也。其如青史何。以死力抵之。止招前眾布施七百餘金 上查內支簿。及前山東代賑之冊籍 上意遂解。由是母子如初。乃擬上。蒙 聖恩矜察。坐以私創寺院。遣戍雷州。予以是年三月下獄。京城諸剎。皆為誦經禮懺保護。衲子中有然香煉臂。水齋持呪。以加護之者。安肅鄭大司馬。範溪公子。在金吾。素未相識。特設燕。會在朝縉紳請救。以至涕泣。訴其無妄。一時人心之為法如此。在獄八閱月。供饋者。唯侍者福善一人。冬十月。發遣南行。朝士大夫。多褻服策蹇相送以津濟者。出都日。福善同衲子二三人隨行。十一月至南京。江上別老母。作母子銘。攜孤姪可久往。初與達觀師。於石經山。因思禪門寥落。謂曹溪。禪源也。必源頭壅閼。乃志同往以濬之。達師先往侯於匡山。予被難時。師正居天池。聞報大驚曰。憨公已矣。則曹溪之願未了也。師遂先至曹溪。回至聊城。聞予將出。遂回金陵以待。予至。則相別於江中旅泊菴中。師意欲力為白其枉。予曰。君父之命。臣子之事無異也。況定業乎。師幸勿言。臨岐把臂曰。在天池聞師難。即對佛許誦法華經百部。以保無虞。我之心。師之舌也。予唯唯謝別。師為作逐客說。
  二十四年丙申。
  予年五十一。春正月過文江。訪鄒南臯給諫。廬陵大行王性海。禮予江上。請注楞伽。二月度庾嶺。至嶺頭。觀惠明奪袈裟處。詩弔之。有翻思昔日宵行者。何似今朝度嶺心。因見道路崎嶇。行人汗血。乃屬一行者。立捨茶菴於嶺頭。一道者勸修路。不數年為坦途。至韶陽入山禮祖。飲曹溪水。偈曰。曹溪滴水自靈源。流入滄溟浪拍天。多少魚龍從變化。源頭一脈尚泠然。見祖庭凋弊不堪言。遂凄然而去。抵五羊。囚服見大將軍。將軍為釋縛。欵齋食。寓海珠寺。大參周海門公。率門生數十人過訪。坐閒。周公舉通乎晝夜之道而知發問。眾中有一稱老道長者。答云。人人知覺。日閒應事時是如此知。夜閒做夢時亦是此知。故曰。通乎晝夜之道而知。周公云。大眾也都是這等說。我心中未必然。乃問予曰。老禪師請見教。予曰。此語出何典。公曰。易之繫辭。公連念幾句。予曰。此聖人指示人。要悟不屬生死的一著。周公擊節曰。直是老禪師。指示親切。眾皆罔然。再問。周公曰。死生者。晝夜之道也。通晝夜。則不屬晝夜耳。一座歎服。先是諸護法者。以書通制府大司馬陳公。遣郵符津濟。三月十日抵雷州。著伍。寓城西之古寺。夏四月一日。即開手注楞伽。時歲大饑。疫癘橫發。經年不雨。死傷不可言。予如坐尸陀林中。以法力加持。晏然也。時旱。井水枯凋。唯善侍者相從。每夜半。候得水一罐。以充一日。饑夫視之。得一滴。如天甘露也。城之內外。積骸暴露。秋七月。予與孝廉柯時復。勸眾收拾。埋掩骴骼以萬計。乃作濟度道場。天即大雨。平地水三尺。自此厲氣解。八月。鎮府檄還五羊。宇演武場。時往來。作從軍詩。二十首。初過電白之苦藤。嶺盜之門戶也。乃作銘。建捨茶菴。豫章丁大參右武。以誣謫廣海至。素相慕。遂莫逆。
  二十五年丁酉。
  予年五十二。春正月。時會城死傷多。骸骨暴露。予令人收拾。埋掩亦數千計。乃建普濟道場七晝夜。丁右武身為之佐。先是粤人不知佛。自此翕然知歸。夏四月。楞伽筆記成。因諸士子有歸依者。未入佛理。故著中庸直指以發之。初上下見予為罪僧。甚易之。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