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說是非二相。
  問曰。或謂良知者。孝悌也。陽明之說良知者。真知也。所謂仁也.性也.常住真心.實相般若。皆一體也。奚止孝悌而已。不識二者之說同耶。異耶。
  答曰。前不云乎。陽明以巧心妙手。欲使人就路還家。作此說也。況體外無用。全用即體。故曰良知即真知。又云學人貴在體認真實。莫兢名言。良知.真知。皆名言也。須體三性之所歸。始悟自心之玄玅。何則。仁也.性也.常住真心也。皆成自性也。孝悌忠信也.見聞覺知也。皆緣起性也。或人以緣起性達成自性故云云。陽明以緣起性即成自性故云云。二者但頓漸有異耳。非見理有別也。時人執此為究竟者。如認潼關之卒為九五之尊。良可悲夫。
  問曰。遍計執性。其相云何。
  答曰。教有明文。無勞廣舉。請說其略。即時人不識真知之微妙。亦不悟見聞知覺乃自性之緣起。妄指運動施為即良知之究竟。皆遍計執也。所以宗門下呵此輩為弄精魂。呈詐偽。驢前馬後事。又云認賊為子。喚奴作郎。如是名言。種種不一。
  問曰。成自性者。體也。緣起性者。用也。緣善則善。緣惡則惡。皆緣起性也。此與告子曰性。猶湍水也。決諸東方則東流。決諸西方則西流何以異也。
  答曰。唯識論云緣起性即依他起。雖只一名。而有二種。一曰淨分依他。緣善而起。猶水之就下也。一曰染分依他。緣惡而起。猶水搏而躍之也。告子言性四章。皆以知覺運動而言。正所謂遍計執也。不悟自心。彌滿清淨。其迷謬邪執。不待言矣。西域九十六種外道。曾無如是之卑劣者。但宋儒曾不知佛法之毫末。而妄言佛氏以作用為性者。略相似。其自安淺陋甚至於此。可笑。可笑。
  問曰。孟子謂性善。告子謂性無善無不善。或曰性可以為善。可以為不善。或曰有性善。有性不善。如是諸說。何者稍似。
  答曰。固不敢保孟子見處與祖佛相等。然其言說了無滲漏。何則。其以仁義禮智。則曰我固有之矣。又指四心為仁義禮智之端。其利於世。孰能加焉。論云心真如者。即是一法界大總相法門體。其義有三種。一而不異。云何為三。一者體大。謂一切法真如平等。不增減故。二者相大。謂如來藏具足無量性功德故。三者用大。能生一切世出世間善因果故。舉一即三。言三即一。故曰總相法門。告子曰無善無不善。則真性失妙有之宗。至道落偏空之咎。孟子曰性善。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矣。乃所謂善也。此與三大之文頗有似處。何則。此曰。性善。論曰。如來藏具足無量性功德故。此曰。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矣。則未動已前。信為空空如也。論曰。一切法真如平等。不增減故。其他諸說皆徧計執也。
  問曰。今之學道者。前後蒼黃。其故何哉。
  答曰。唯識論云菩薩於一阿僧祇修勝行時。有三退屈。後以三事練磨其心。勇猛不退。梵語阿僧祇。此云不可數。況初心者。何等為三。一.聞無上菩提廣大深遠。心便退屈。引他已證大菩提者。練磨其心。勇猛不退。謂諸佛與我同為凡夫。彼既丈夫我亦爾。不應自輕而退屈也。二.聞六波羅密甚難可修。心便退屈。省己意樂。能修施等。練磨其心。勇猛不退。即所謂是路何愁不可行也。三.聞諸佛圓滿轉依。極難可證。心便退屈。引他麤善。況已妙因練磨其心。勇猛不退。謂三世諸佛舉首低頭皆成佛道。況其他哉。彼初心者。見理不徹。信道不篤。但向皮膚上著力。所以始欲為多。末遂減少。或觸事。則依事生心。或緣無。則依無息念。直待其見理漸深。根器成熟。或一念開悟。自然究竟不退。
  問曰。宗門下有死句活句。何以分別。
  答曰。古人雖有死句活句之分。其實用處在人不在句也。智者用活句。自然是活句。又將死句作活句用。愚人用死句。自然是死句。又將活句作死句用。凡一句語。不落言詮。不墮理路。不入思惟。不容擬議。千變萬化。八面受敵者。謂之活句。落言詮.理路.思惟.分別者。謂之死句。如古德問僧云。九峰和尚有何言句。僧云。某問九峰。如何是學人自己。九峰云。丙丁童子來求火。古德云。汝意如何。僧云。丙丁是火。即是以火求火。古德叱之。僧求示。古德厲聲云。丙丁童子來求火。僧豁然大悟。九峰所謂丙丁童子來求火。乃活句也。如僧之分別擬議。乃將活句作死句用也。如古德厲聲云丙丁童子來求火。乃將死句作活句用也。一千七百祖師三千七百公案。其用處莫不如此。

  雲門麥浪懷禪師宗門設難(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