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首。又问:“何名第一义?第一义者,从何次第得入?”师曰:
  “第一义无有次第,亦无出入。世谛一切有,第一义即无。诸法无性性,说名第一义。佛言有法名俗谛,无性第一义。”公曰:
  “如师开示,实不可思议。”公又曰:“弟子性识微浅,昔因公暇,撰得起信论章疏两卷,可得称佛法否?”
  师曰:“夫造章疏,皆用识心,思量分别,有为有作,起心动念,然可造成。据论文云:
  当知一切法,从本以来,离言说相,离名字相,离心缘相,毕竟平等,无有变异,唯有一心,故名真如。”
  今相公著言说相,著名字相,著心缘相,既著种种相,云何是佛法?”公起作礼曰:
  “弟子亦曾问诸供奉大德,皆赞弟子不可思议。当知彼等但徇人情,师今从理解说,合心地法,实是真理不可思议。”公又问:“云何不生?
  云何不灭?如何得解脱?”师曰:“见境心不起,名不生。不生即不灭,既无生灭,即不被前尘所缚,当处解脱。
  不生名无念,无念即无灭,无念即无缚,无念即无脱。举要而言,识心即离念,见性即解脱。
  离识心见性外,更有法门证无上菩提者,无有是处。”公曰:“何名识心见性?”师曰:
  “一切学道人,随念流浪,盖为不识真心。真心者,念生亦不顺生,念灭亦不依寂。不来不去,不定不乱,不取不舍,不沈不浮。
  无为无相活鱍鱍,平常自在。此心体毕竟不可得,无可知觉。触目皆如,无非见性也。”
  公与大众作礼称赞,踊跃而去。师后居保唐寺而终。
  
  
  六祖大鉴禅师旁出法嗣西域崛多三藏西域崛多三藏者,天竺人也。于六祖言下契悟。后游五台,见一僧结庵静坐。师问曰:
  “孤坐奚为?”曰:“观静。”师曰:“观者何人,静者何物?”其僧作礼,问曰:“此理何如?”
  师曰“汝何不自观自静。”彼僧茫然。师曰:“汝出谁门邪?”曰:“秀禅师。”师曰:“我西域异道最下种者不堕此见。
  兀然空坐,于道何益!”其僧却问:“师所师者何人?”师曰:“我师六祖,汝何不速往曹溪,决其真要。”
  其僧即往参六祖。六祖垂诲,与师符合,僧即悟入。师后不知所终。
  
  韶州法海禅师韶州法海禅师者,曲江人也。初见六祖,问曰:“即心即佛,愿垂指喻。”祖曰:
  “前念不生即心,后念不灭即佛。成一切相即心,离一切相即佛。吾若具说,穷劫不尽。听吾偈曰:即心名慧,即佛乃定。
  定慧等持,意中清净。悟此法门,由汝习性。用本无生,双修是正。””师信受,以偈赞曰:
  “即心元是佛,不悟而自屈。我知定慧因,双修离诸物。”
  
  吉州志诚禅师吉州志诚禅师者,本州太和人也。初参秀禅师,后因两宗盛化,秀之徒众往往讥南宗曰:
  “能大师不识一字,有何所长?”秀曰:“他得无师之智,深悟上乘,吾不如也。且吾师五祖亲付衣法,岂徒然哉!
  吾所恨不能远去亲近,虚受国恩。汝等诸人无滞于此,可往曹溪质疑。他日回,当为吾说。”
  师闻此语,礼辞至韶阳,随众参请,不言来处。时六祖告众曰:“今有盗法之人,潜在此会。”师出礼拜,具陈其事。
  祖曰:“汝师若为示众?”师曰:“尝指诲大众,令住心观静,长坐不卧。”祖曰:“住心观静,是病非禅。
  长坐拘身,于理何益?听吾偈曰:生来坐不卧,死去卧不坐。元是臭骨头,何为立功过?””师曰:
  “未审大师以何法诲人?”祖曰:“吾若言有法与人,即为诳汝。但且随方解缚,假名三昧。听吾偈曰:
  一切无心自性戒,一切无碍自性慧,不增不退自金刚,身去身来本三昧。””师闻偈悔谢,即誓依归。
  乃呈偈曰:“五蕴幻身,幻何究竟。回趣真如,法还不净。”
  
  匾担晓了禅师匾担山晓了禅师者,传记不载。唯北宗门人忽雷澄禅师撰塔碑盛行于世。其略曰:
  师住匾担山,号晓了,六祖之嫡嗣也。师得无心之心,了无相之相。无相者森罗眩目,无心者分别炽然。
  绝一言一响,响莫可传,传之行矣。言莫可穷,穷之非矣。师得无无之无,不无于无也。
  吾今以有有之有,不有于有也。不有之有,去来非增。不无之无,槃非灭。呜呼!师住世兮曹溪明,师寂灭兮法舟倾。
  师谭无说兮寰宇盈,师示迷徒兮了义乘。匾担山色垂兹色,空谷犹留晓了名。
  
  洪州法达禅师洪州法达禅师者,洪州丰城人也。七岁出家,诵法华经,进具之后,礼拜六祖,头不至地。祖诃曰:
  “礼不投地,何如不礼!汝心中必有一物,蕴习何事邪?”师曰:“念法华经已及三千部。”祖曰:
  “汝若念至万部,得其经意,不以为胜,则与吾偕行。汝今负此事业,都不知过。听吾偈曰:
  礼本折慢幢,头奚不至地?有我罪即生,亡功福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