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华荷叶蕅之对及孚斋说瀛台赋莫不妙有奇思师曰此凤鸣冈河出图之瑞也易称圣人作而万物睹有我 皇圣人在上故元文出而瑞世耳 上曰御河之南有台明称南台朕今改之所谓瀛台也宫城之北有山明称煤山朕今改之所谓景山也煤山即崇祯帝投缳之所语毕潸然复歔欷叹息曰崇祯帝亦英主惜乎有君而无臣不幸为李闯窘迫毕命于此殊为可恨然明制过于文法太严下情上阏睽隔不通未免有壅蔽之患耳我朝则不拘大小臣工一概宽之文法从容召对使常陛见既才略可以尽知且因以觇其人之诈与诚忠与佞也师曰我 皇御下可谓唯圣人为能通天下之情明庭反是固及于亡即先帝亦口舌喜怒进退臣工殊乏知人之鉴 上曰知人则哲自古为难者也怪他不得第崇祯帝极聪明却不信有佛法将宫中累叶所崇事象设命人使麻绳铁索拖曳而出其媟渎神明如此若我朝于三宝决不敢少有轻忽也师曰国家尊崇象教使忞与天下缁侣得安泉石真殚躬莫报 皇恩矣。

  上一日言及新进士当朕考选翰林时有剃去髭髯假充年少以希入选者不数日髭须仍出则面如墨涂有嘲之以西湖诗曰删即删兮留不留须胡抱怨几时休冷风吹得通身战却把常州作满州此翰林盖毗陵籍也师曰进士周渔系广陵人满面髭须不剃而亦选得翰林何也 上笑曰如周渔之髭须方可称将谓胡须赤更有赤须胡者矣第朕于翰林不过就其才品高雅者选之岂有偏比其间偶有一二少年选入彼遂以此迎合朕意耳老和尚相周渔岂不才品高雅者师曰诚如 圣谕上曰老和尚何从识周渔师曰忞居昭阳时曾及门问道盖亲近牧云弟之门人完白者为既久故其人亦颇有见处 上遂使学士以孔颜乐处问渔渔答云满座春风又以向上一事千圣不传为问答云我者里用者闲家具不着 上大喜特召至孚斋赐坐与茶命作孚斋说为刊布中外焉。

  上出狩昌平回为言明之诸陵规模弘敝工费浩繁当日用金非数百万不可其中龙神结聚堂局周正唯长陵最佳可惜朕去迟了数百年合抱苍松翠柏砍伐几尽朕已特下严旨仍加护植矣但崇祯帝陵寝湫隘不堪合朕自捐金修葺奈国用匮乏思谕明臣共襄厥事师曰伐陵断脉古今通弊以元世祖之仁明不能忘情于宋世六陵乃 皇上不唯覆护之反加崇饰焉此至仁至圣之美政真足为万世有天下者师法也。

  上一日问师老和尚几年上住天童师曰道忞于崇祯十六年癸未春住持天童初意只展三年庐墓之思四众勉请开法至顺治三年心器毕将有他山之行为鲁国主起义越州江于阻塞是秋明师溃大兵渡江时宁波新任知府韦忞适忘其名矣 上曰韦克振也其子韦成贤亦上科翰林今补江宁督粮道去了师曰因韦知府请忞斋始得谢事诣郡庭属以费隐容兄使请继席焉 上曰老和尚门下亦有宰官嗣法者么师曰只有举人张立廉亦昆山世家子幼掇科名一上公车即杜门学道垂二十年矣与上科进士叶有恒为中表弟兄也 上曰昆山进士只有叶方恒其弟方蔼现登探华及第盖老和尚错记为叶有恒耳师曰惭愧 皇上日应万几于疏逖新进之臣尚然简在帝心乃忞老昏健忘如此揆诸 天聪岂不云泥相隔哉。

  上一日与师评论古今名臣宿将摘瑕指瑜纤悉无遗师因问 上廿一[巾又]想经 御览多矣 上曰间尝寓目百不记一若资治通鉴则朝夕在案不时展观也师曰宋臣李纲明臣刘大夏精忠练达诚如圣鉴然宋明两代享国灵长多由大臣辅弼之力如赵普之逢君张居正之揽权姑置不论至若韩琦之调停两宫梁储之迎立世庙不可谓非精忠练达者 上曰老和尚许二臣精忠练达所谓其智可及也朕许二臣精忠练达所谓其愚不可及也即老和尚罪居正揽权是矣彼时主少国疑使居正不朝纲独握则道傍筑室谁秉其成亦未可以揽权罪居正也师曰 圣智渊深诚非凡见可测矣。

  上一日问先老和尚及师语录杂着师合并进呈 上逐部翻揭至师语录问山翁莫是老和尚别号么师曰不敢又问老和尚原号木陈此何意义师曰本婺州山名赵州门下有从朗禅师者住此忞景慕赵州高风窃比门弟子为私淑诸人耳 上曰文集名布水台何也师曰庐山有瀑布游人题咏最多李青莲所谓银河倒挂三石梁者是也旁有峰笋削与瀑齐上平如砥可坐十数人故名布水台瀑之上为黄岩寺蒙山道明归宗智常咸居于此忞出家开先住静黄岩文集因遂托其名 上复展阅见其中有荐严毅宗烈皇帝疏 上曰毅宗莫不是崇祯帝么师曰然 上曰本朝谥思宗非毅宗也师曰忞僻远疏虞闻江南谥如此而不知本朝有别谥也 上曰此亦何妨复披简见禅灯世谱 上曰此书老和尚集得极好便于查考展阅至终复语师曰幻有传和尚下因甚不载雪大师师曰本有名字在磬山前即先师竖龙池碑亦载于法嗣之列而雪师自谓上嗣云门肆骂先师乃始刊去其名 上曰后来因甚又拈龙池香师曰先师入塔时雪师以吊慰至天童见丛林之盛禅众之多深为感慨因书扇头送忞同参唯一润者润数其侍者曰大师老矣今天童圆逝座下英灵如我唯一者奚啻万千何不住个院子总与收拾门下终日作诗写字成得甚么边事大师闻之笑曰唯一到也说得是老僧便去讨个院子住只是你们不要哄我润曰哄即不哄但要大师拨转船头拈龙池香乃头正尾正若远扳云门我辈决不肯做那无尾巴底猢狲大师曰是是老僧出山就上龙池埽塔拨转船头去自后住东塔云门遂拈龙池香焉 上笑曰雪大师到底心如赤子不谩诃风骂雨颠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