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调达曰子欲速成正觉子须世世坚忍精进行菩萨行吾当世世随汝之后为大魔孽以种种怨害煆炼尔心钳锤尔行幸无退堕改志则疾成矣是时各自出世互相激扬以成其道正孟氏所谓天降大任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动心忍性增益其所未能其致一也但世人浅见止知一世之责任绝不知曩生之成就也况佛授记调达正见以德报怨之意开世广大知见于此尚以延促为论又安知十世古今不离于当念哉。

  太宰云或谓我辈既生禀一付柔善肝肠即蝇蚁微物亦不忍多杀而况伤心害物耶以此甘心忍耐随人鱼肉随天困厄于万不得已之中无可奈何之际只得以佛法慈悲随顺众生之说自解始悟佛所说一切法皆万不得已无可奈何而说此以自宽自解并解诸众生也佛有三不能不能违定业不能度无缘所以于众生行恶者诿之于定业诿之于无缘也举世恶人皆定业皆无缘又何怪恶人之纵横亦何取于佛耶此不佞十年中之事因字来及此敢为缕缕幸勿以示人增我口过也。

  师云此末后一段实收从上议论虽是平生对勘实以发泄自家愤懑不平之意也公盖太自求完全自视高广不欲于古今天下事有少缺漏也请试平心论之公亦天地生下一人耳公视天下更有多少人天何故生公于世家下地即娇养弱冠即聪明科第仕宦四十年如登楼舍级历仕四朝为四部尚书广誉施身目为麟凤读书仕进之报天如此待之高且厚年六十七岁耳目聪明心志强固有长子贤而死长孙贤而死既贤而死愈于不贤而生远矣天不靳仁人之后有晚子七岁岐嶷过人有子万事足又何求乎公以死长子长孙为不幸天下孰有子而不死者以得君得民之冢宰元臣燕喜偕老兄弟怡乐宗嗣封荫垂裕后昆天之生人至此极矣犹以天神助恶而困厄于公尚欲天置公于何地哉必尔所谓均平则天当使满世人皆少登科第皆仕至天官皆与以富贵爵禄为磨苦之资以害世间贫穷卑贱之人也欤公又久参经律进游禅喜机锋错出不啻裴张自非横身异类无疑设疑无难设难安能于生死情识结缚之处以救定业众生破其执着使无缘众生得一津梁乎正如作无佛论拨无因果而创起护法堤防以降伏邪魔外道也于此足见公以天下之心口为一己之心口以古今之情理为一己之情理以开天人之迷以破鬼神之惑故为是以问有心大士耳维摩诘云我病无本若众生病则我病众生病愈则我病愈此不可思议如幻解脱法门也今公坐毗耶离城示此殷忧疾苦而为说法愧不及文殊辩才不足酬对率尔而答且以捧腹。

  梅长公中丞之焕曰此解非口头禅末投更足洗善人郁结之怀看来实实造化不曾相亏负也古诗不云乎颜回夭死伯夷饿我今所得亦已多作如是观只见得过分贱性每见人冤枉辄如烈火焚心不惮从井以救乃偏得冤枉报未免致叹于鬼神之欠灵忽思甲子乙丑间同时遭值粉骨碎身者塞满枉死城自揣何功何德独幸免生全还是鬼神过于徇护安得反谓之欠灵哉读此通身汗下。

  陈石泓司寇以闻曰辩析精当令天帝避席阎罗结舌矣但阴阳一也王法有时亦不可问鬼神之事何独不然何责之备乎造物大矣自施自生自聚自散自作自受自变自化决无衡量付与一一不爽锱铢之理有因有果疑因疑果正于可信不可信或然不必然处凑成缺陷世界学人只须于自心讨分晓幸大师直截点破不于前后际强生枝节画蛇添足也地狱决不可空众生决度不尽佛与菩萨愿力亦只示人生生世世永无退堕而已浅见如此堪琢削否。

  李孟白冢宰长庚曰庚于吴荀长世交就中有许大委曲有不可以直示故宛转引愤悱之辞密相启发是亦庚与梅长公同有之隐情也幸大师金鎞刮膜令千古疑憾释然此亦唯大师不坐孤峰肯为落草婆心彻困处正深于棒喝也又孰知恩大难酬哉小颂并乞慈正天地之大犹有憾圣人有所不能知草鞋绽破程途远五十三参钝置伊学人大日录。

  西陵别录

  师到西陵不数日流贼骤至三乡焚杀甚惨百姓奔走城下饿死者相枕藉师因亲向诸缙绅居士处募米散众煮粥救活者无数或谓此时城内亦甚穷迫何能及人师云往时但济贫此时乃救命况大士于疾疫世变为药草救疗沉痾饥馑时化作稻粮济诸贫馁以至舍身饲虎割肉喂鹰乃今见死不救岂大悲同体之心乎或曰师果大悲何不化流贼不杀人放火师云佛祖度世亦先于见闻之所及与性情之相近而激引之始易入耳若彼流荡忘返非业尽气消孰能挽救哉故佛有三不能盖言其机缘时节有亲疏也如我与诸公当此之际不以此激扬我等心性之近亦何贵于会遇之道乎陈司寇云此正圣人亲亲仁民以及物之意也诸公闻此莫不克己施之梅中丞问曰吾闻斋僧造相皆属有为和上化米救死真大悲寻声救苦也还是施饮食还是与他说法耶师云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盖君子喻义于利小人喻利于义此义利相成乃圣学王道之本佛所谓于食等者于法亦等也公曰善哉此现儒者身而说佛法也师云今日沈庄界上百姓归依流贼畏避不减无厌足王之境界也孰知华藏庄严即在干戈丛里乎公又问地藏菩萨之痴心何日出地狱耶师云待公堕地狱时出也公曰我这里也不减地狱师云众生度得尽否公曰待地藏出地狱着师云我知没有所在安置得公公大笑曰和上莫钝置人好师亦大笑曰且出米着。

  梅中丞问吾闻百姓皆有良心众生皆有佛性如何流寇杀戮人民岂良心佛性尽泯灭乎师曰百姓众生之性情如出谷白米煮粥则融做饭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