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復守其母。沒身不殆。又曰。用其光復歸其明。無遺身殃。此道生死之所趣。吉凶之所住。至道之要實貴寂寞。佛家豈好言乎。來問不得不對耳。鍾鼓豈有自鳴者。桴加而有聲矣。
  問曰。孔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孟子譏陳相更學許行之術曰。吾聞用夏變夷。未聞用夷變夏者也。吾子弱冠學堯舜周孔之道。而今舍之更學夷狄之術。不已惑乎。牟子曰。此吾未解大道時之餘語耳。若子可謂見禮制之華而闇道德之實。闚炬燭之明未覩天庭之日也。孔子所言矯世法矣。孟軻所云疾專一耳。昔孔子欲居九夷。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及仲尼不容於魯衛。孟軻不用於齊梁。豈復仕於夷狄乎。禹出西羗而聖喆。瞽叟生舜而頑囂。由余產狄國而霸秦。管蔡自河洛而流言。傳曰。北辰之星。在天之中。在人之北。以此觀之。漢地未必為天中也。佛經所說上下周極含血之類。物皆屬佛焉。是以吾復尊而學之。何為當舍堯舜周孔之道。金玉不相傷。隋璧不相妨。謂人為惑。特自惑乎。
  問曰。孔子稱奢則不遜。儉則固。與其不遜也寧固。御孫曰。儉者德之共。侈者惡之大也。今佛家以空財布施為名。盡貨與人為貴。豈有福哉。牟子曰。彼一時也此一時也。仲尼之言疾奢而無禮。御孫之論刺莊公之刻桶。非禁布施也。舜耕歷山。恩不及州里。太公屠牛。惠不逮妻子。及其見用。恩流八荒。惠施四海。饒財多貨貴其能與貧困。屢空貴其履道。許由不貪四海。伯夷不甘其國。虞卿捐萬戶之封救窮人之急。各其志也。僖負羈以壺飡之惠。全其所居之閭。宣孟以一飯之故。活其不貲之軀。陰施出於不意。陽報皎如白日。況傾家財發善意。其功德巍巍如嵩泰。悠悠如江海矣。懷善者應之以祚。挾惡者報之以殃。未有種稻而得麥。施禍而獲福者也。
  問曰。人之處世莫不好富貴而惡貧賤。樂歡逸而憚勞倦。黃帝養性以五肴為上。孔子云。食不厭精。鱠不厭細。今沙門被赤布。日一食。閇六情。自畢於世若茲。何聊之有。牟子曰。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貧與賤是人之所惡。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老子曰。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聖人為腹不為目。此言豈虗哉。柳下惠不以三公之位易其介。段干木不以其身易魏文之富。許由巢父栖木而居。自謂安於帝宇。夷齊餓于首陽。自謂飽於文武。蓋各得其志而已。何不聊之有乎。
  問曰。若佛經深妙靡麗。子胡不談之於朝廷。論之於君父。修之於閨門。接之於朋友。何復學經傳讀諸子乎。牟子曰。子未達其源而問其流也。夫陳爼豆於疊門。建旌旗於朝堂。衣狐裘以當蕤賓。被絺綌以御黃鍾。非不麗也。乖其處非其時也。故持孔子之術入商鞅之門。賷孟軻之說詣蘇張之庭。功無分寸。過有丈尺矣。老子曰。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而大笑之。吾懼大笑。故不為談也。渴不必待江河而飲。井泉之水何所不飽。是以復治經傳耳。
  問曰。老子云。智者不言。言者不智。又曰。大辯若訥。大巧若拙。君子耻言過行。設沙門有至道。奚不坐而行之。何復談是非論曲直乎。僕以為此德行之賊也。牟子曰。來春當大饑。今秋不食。黃鍾應寒。蕤賓重裘。備預雖早。不免於愚。老子所云謂得道者耳。未得道者何知之有乎。大道一言而天下悅。豈非大辯。老子不云乎功遂身退天之道也。身既退矣又何言哉。今之沙門未及得道。何得不言。老氏亦猶言也。如其無言。五千何述焉。若知而不言可也。既不能知文。不能言。愚人也。故能言不能行國之師也。能行不能言國之用也。能行能言國之寶也。三品各有所施。何德之賊乎。唯不能言又不能行是賊也。
  問曰。如子之言。徒當學辨達修言論。豈復治情性履道德乎。牟子曰。何難悟之甚乎。夫言語談論各有時也。蘧瑗曰。國有道則直。國無道則卷而懷之。寗武子曰。國有道則智。國無道則愚。孔子曰。可與言而不與言失人。不可與言而與言失言。故智愚自有時。談論各有意。何為當言論而不行哉。
  問曰。云佛道至尊至快無為淡泊。世人學士多譏毀之云。其辭說廓落難用。虗無難信。何也。牟子曰。至味不合於眾口。大音不比於眾耳。作咸池。設大章。發簫韻。詠九成。莫之和也。張鄭衛之絃歌。時俗之音。必不期而拊手也。故宋玉云。客歌於郢為下俚之曲。和者千人。引商潡角。眾莫之應。此皆悅邪聲不曉於大度者也。韓非以管闚之見而謗堯舜。接輿以毛釐之分而刺仲尼。皆躭小而忽大者也。夫聞清商而謂之角。非彈絃之過。聽者之不聰矣。見和璧而名之石。非璧之賤也。視者之不明矣。神蛇能斷而復續。不能使人不斷也。靈龜發夢於宋元。不能免豫且之網。大道無為。非俗所見。不為譽者貴。不為毀者賤。用不用自天也。行不行乃時也。信不信其命也。
  問曰。吾子以經傳理佛之說。其辭富而義顯。其文熾而說美。得無非真。誠是子之辯也。牟子曰。吾非辯也。見愽故不惑耳。問曰。見愽其有術乎。牟子曰。由佛經也。吾未解佛經之時惑甚於子。雖誦五經。適以為華未成實矣。吾既覩佛經之說。覽孝子之要。